常常,他会让小他两岁又古灵精怪的海小霓给耍了,然后几个没良心的哥哥们却在一旁笑破了肚皮。
暗黑的天空,慢慢让光线切割成无数碎片,那副唇形饱满鲜明,唇瓣宽厚的嘴唇咧了开来,因为想起这些家人而无声的笑着。
就算童年回忆有些阴暗暴戾,也都让这些年来温暖的亲情给慢慢覆盖。
庾秋安静悄悄的起床穿衣,窗外洒进点点金光,他忽然想要看看这样温柔沉静的高雄,想多认识一点这个越来越活泼多元的城市。
他漫步在新光码头附近,呼吸着早晨清新的空气,整个人种清气爽,甚至涌起眷恋的念头……
黝黑端正的脸庞闪过一丝错愕,觉得自己八成是因为肚子饿了,所以脑筋有点秀逗秀逗,才会想在这个时候放弃出国参展的难得机会。
莫非,他老了?
还没三十岁呢!
庾秋安没好气的笑了笑,走进超商买了早餐和报纸,坐在面对街道的座位上,优闲的享受这一刻的自在。
没多久,一个年轻俏丽女郎拖着行李站在人行道上等计程车,庾秋安不动声色的抬高报纸遮住自己的脸,心情不错的嘿嘿偷笑几声。
那个烦死人的助理终于要回台北了……
几分钟后,他悄悄觑了一眼,发现那个俏丽的身影果然不见了,神情更是轻松愉悦了不少,等他看完一则社论之后,不经意的扫过对面街道,那两道浓眉却不由自主的拧了拧。
那个一身高档服饰的男人从他下楼散步的时候就守在骑楼下,到现在已经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还站在那里……
不知道为什么,庾秋安就是觉得那个斯文白净的男人行迹可疑!
他一面拨打手机把几个伙伴叫醒,顺便问了他们要吃什么样的早餐,一面心不在焉的翻阅手上的报纸,却用眼角余光偷觑对面那个神情颓丧的男子。
最后他提着一袋重重的早餐走出超商,利用等绿灯的几十秒钟,狠狠嘲笑自己别太多管闲事。
那男的八成是恋情不顺,在那里等吵架中的女朋友……
庾秋安还来不及扯出一个自嘲的笑容,就被眼前那一幕给看傻了,差点连绿灯都错过了。
只见他方才密切观察的那个男人果真一把抱住某个刚刚走出大楼的女子,那深情款款的身影着实惹人侧目。
庾秋安看得津津有味,也懒得遮掩自己好奇的视线,结果他又一次差点闪到眼睛。
“放开我。”那个被突然熊抱的女子异常冷静的推了身上的男人几下,“孙镇堂……”
试了几次还是徒劳无功之后,她突然笑得无比甜美,就连对面马路上的庾秋安也有一瞬间移不开视线。
“反正我妹已经帮你生了儿子了……”话都还没说完,那穿着运动棉裤的长脚却狠狠的往上一顶,男人的惨叫声随即划破这个宁静的早晨。
正好穿越过人行道的庾秋安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惊诧的眼神追逐着只有几步之隔的那个女子。
他记得她,那个差点让风吹倒的女服务生。这一回想,鼻息间仿佛又闻到了她身上似有若无的沁凉香草味。
只见她晶亮有神的双眸尽是毫无遮掩的怒气,迎面走来时淡淡瞅了他一眼,居然闪过一丝不自在的尴尬,然后快步冲过快要红灯的马路。
庾秋安漆黑如子夜般的双眸眯了起来,他反常的转过头想要寻找那抹神情淡定却又举止强悍的背影,不得不失望的回头,然后继续迈开步伐。
“有个性,不错……”他用力吸了几口气,一脸遗憾的喃喃自语,接着视若无睹的走过那个依旧哀号不止的男人身边,手上的塑胶提袋发出轻微恼人的碰撞声音。
自作多情,必自毙。
第2章(1)
人家说情场失意,起码也要事业得意。
那一天,唐梓宁被当面告知惨遭劈腿的真相时,心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就是这句话。
她不怪孙镇堂爱上别人。
当初他们也是因为工作的关系长期朝夕相处,亲朋好友一古脑的认为他们两个是一对,孙镇堂没否认,她也就顺其自然的走下去了,这段恋情就这么水到渠成。
她从来没有与他厮守终生的念头,却也没有委屈自己的打算。
从孙镇堂开发电子周边商品的事业明显有了起色,最近一年开始频繁出入风月场所喝酒应酬之后,唐梓宁就越来越清楚知道自己该和他分道扬镳。
孙镇堂日后或许在商场上有可能是一号人物,但是她唐梓宁从来就不是企业少奶奶的命!
因为,她做不到男人去酒店应酬的时候,还要大方贴心的帮自己的老公挑选最撩人狐媚的酒女。
不夸张,这就是很多中小企业老板娘的宿命,甚至很多大型企业的中高阶主管的配偶也面临了这样讽刺的处境,就只为了顾全大局,让生意做得下去,日后当年华老去,起码还让人赞一句贤妻。
她是打定主意要和孙镇堂分手了,甚至也想一并辞了人事经理的职务,过着一年半载放空自己的生活。
如果,他没有和自家小妹暗通款曲,甚至还闹出人命来,说不定这段恋情画下句点时,心怀愧疚的会是她唐梓宁。
所以当下的她生气,却不怎么心伤。
毕竟,这段感情似乎已经走到尽头,她原想好聚好散,谁知道有人心急的暗中耍了些花招,把好好一个和睦相处的假象给敲碎了。
她很小就认清在双亲心中自己不受宠的事实,却是在那一刻才彻底死心。
“分手费……就三百万吧!”唐梓宁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呆愣震惊的那些人,忽然笑得更加市侩。
怎么?就他们能提条件,难道她这个当事人不行吗?
“太少?那就三百九十九万吧!对小妹来说,也是个吉利的数字啊!”祝福这个小三长长久久,她这个被人明目张胆劈腿的大姊,算心胸宽大吧?
唐梓晴美丽的脸庞有一丝扭曲,似乎意会了那个数字的言下之意,居然哭得更梨花带泪了。
“大姊,我就知道你会刁难我们。”
我们,我们,不管是爸爸还是妈妈,还有身旁这个一脸心疼我的男人,可都是站在我唐梓晴的身边!
唐梓宁却笑了,“刁难吗?也好,那就再把高雄刚刚买下的店面分一间给我吧!”她很是和蔼可亲的看着小妹快要喷火的双眼。
“就你刚刚说的,姊姊我,一直很想开店啊!”
那些店面原本是孙镇堂买下来当作卖场用的,她不贪心,只要给她一个角落就行了。
孙镇堂惊愕的看着眼前异常镇静的女子,忽然老羞成怒了起来。
“唐梓宁,你真的只要一间店面就原谅我?”他其实心里有些慌,却把怀里的女人搂得更紧了。
“当然不是!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我,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吧!给我三百万现金,还让我自己挑一间位于高雄的店面,从此,我唐梓宁和你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唐梓宁冷冷的扫视眼前的两男两女,看见沙文主义极重的父亲眼看就要拍桌痛骂;看着几十年来在父亲淫威下逆来顺受,一心想要攀龙附凤的母亲心急的软声阻止;看见小妹脸上太过鲜明的雀跃,还有孙镇堂那张斯文脸庞浮上遭人污辱似的愤恨和绝情……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几个月后,那场据说奢华浪漫到天怒人怨的关岛婚礼,她很理所当然的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