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我以为……我以为至少到这里,我可以见他最后一面,没想到,竟然连最后一面部见不到!”
哭得近乎虚脱,萩萝只能任由他搂着自己,带着爸爸的骨灰离去。
“这里,就是你父亲近十年来所居住的地方,”推开门,他拉开窗帘,立即展现出一间宽敞明亮的大画室。“我有事必须外出,你一个人在这里,没关系吧?”
“没关系,我得帮爸爸收拾行囊,好带回台湾。”望着老旧的作画用具,萩萝好不容易停歇的泪水,又差点决堤。
“想哭就尽情的哭吧,我会尽快赶回来的,”磊洺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头,却是怎幺也挥下去浮上心头的焦虑。
关门声使萩萝不禁悲从中来,环视着周遭满满的画作,她将那些已经干涸了颜料的画笔放在坏里,哀哀地哭倒在地,久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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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如果是他要置我于死地,没有必要这幺大费周章的将我引到这里来……”坐在圣心教堂外,磊洺仰望白色大理石所打造的纯洁圣堂,面向花团锦簇的庭景,不停地在脑海里思索着。
双手蒙着脸,他陷入沉思之中。这个像猎犬般追缉着他的人,到底是谁?他至今仍理不出头绪。公司方面也很注意这件事,毕竟在他连番追杀之下,常常使执行任务中的磊洺曝露身分行踪,这在情报人员而言,经常足生死一线之别而已。
这也是为什幺代号恶魔的他,会这幺早就自前线退了下来的一大原因;另一个原因则是萩萝。
想起那个总是以初生之犊般的精神去面对世界的女孩,磊洺心头下知不觉地流过—股暖流。将手放在胸口,轻轻抚摸着那朵充满童朴意味儿的铃兰,他睑上刚毅的棱线一瞬间柔软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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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夏蝉哪了的午后,像往常一股,他又流连在那栋老旧的日式建筑的前院外,短篱内花木扶疏,绿意沁人。但使他专注的并不是这媲美风景图片上的景致,他所有的心思全都在搜寻目标中的人物——时光。
握紧藏在背包裹的匕首,磊洺额头渗出了紧张的汗珠。明天他就要离开国门,到美国深造,今天是他复仇的最好时机,在他的策画里:杀了时光,明天清早的班机,即可带他远离这块伤心地了。
“哥哥,你流汗了,我倒冰果汁给你喝。”稚嫩的声音从茂密的葡萄花架下传来,拨开层层复复的叶蕾,磊洺才看清楚原来是那个常独自在葡萄花架下玩耍的小女孩。
“不,不用了,我马上就要走了。”
“是吗,不要走好吗?可不可以留下来陪萩萝?”
原已转身要走的磊洺,被她语气中的某种特质所吸引、不由得停下脚步。
“为什幺,你的保母呢?”
“她们都去为时间哥哥祈祷,爸爸也去了,他们说萩萝太小,所以不能去。大哥哥,时间哥哥是不是已经变成天使了?”小女孩玩着手上的纸鹤,话里有着不解和疑惑。
“大概是吧。”想起惨死的父母和妹妹,磊洺的情绪也为之一黯。
“你喜不喜欢钤兰花?”不待磊洺回答,她已经拿起蜡笔画了起来。“我会画铃兰花,这是时问哥哥教我的,他说我只要画满一万朵铃兰,就可以很快的长大。送给你,等我长大了,我要当新娘,你要不要我当你的新娘?”
看着小女孩那充满期待的表情,踌躇再三之后,磊洺自己也说不上是为什幺,他接过了小女孩的礼物。
那天正好是时间火化的日子,明白自己没法子接近时光之后,他反而松了口气的坐在婆娑舞着盛夏之风的葡萄花架下,跟小女孩共享清甜的果汁,听她诉说着学校里男生爱女生,以及用粉笔在桌上画楚河、汉界的趣事。
第二天,他就依着奖学金的指示,单枪匹马的远渡重洋到异乡攻读,但那朵铃兰却一直在他行囊中,随他东飘西荡跑遍大半个美国。
在某个昏暗的码头酒吧内,在同僚的打趣哄笑,也可能是有着几分醉意,他在那名妖娆的肚皮舞娘流转眼波中,让剌青师傅在他胸口纹下那朵铃兰。
许多年过去了,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对时光的恨,但在另一方面,他又困惑于那朵钤兰所带来的特殊暖音。像护身符,或者说是伙伴的关系。带着铃兰,他闯过一关又一关的挑战。
而那位慧黠天真的小女孩,印在他心中的深刻印象,也从来未曾消退过,即便是久别十年后的今天。
或许是上天垂怜,六,七年前的一趟任务,却使他长年的怨气有了伸张的机会。大溪地的工作站主持人,曾在某次任务时欠他一个人情,所以,当醉醺醺被控告诱奸小女孩的时光的消息由他嘴里说出时,磊洺明白自己苦等的复仇时机终于到来。
在他的主导之下,新闻被全面封锁,因着他的力保,使时光得以全身而退、感激涕的全盘接受了他的安排。
并没有伤害时光,或许应该这幺说,磊洺放弃加害时光生命的想法,身体的痛只是暂时性扎,而他想要的是——让他余生都活在懊悔自责之中。
“你必须住在这里,如果你胆敢离开农庄一步,我就将消息发布出去。”
“我天生是个社交蝴蝶,你至少要让我出去透透气吧?”乍听到磊洺的要求,时光叫是大大的不以为然。
“我说过,发号施令的人是我,你最好记住这一点。还有,我要你画二十幅画,我很缺钱,但题材由我指定。”磊洺大刺刹地坐在时光面前说着。
“冷冷地瞅着他,过了许久时光才再开口,“年轻人,我不认为我有任何有罪的地方,那个大溪地小女孩是我的模特儿,她母亲才是我的情人,她逼我结婚未果,所以就控我这项不名誉的罪行。为这件事,我已经付出太多代价了,我时光这一辈子从不受人指使、命令,你要画任何东西,大可找那些画匠去做,我时光拒绝。” “你倒是清高得很,我很怀疑,你这一生到底有没有真正爱过别人。”
“人非草木,我自有情。”
“是吗?那请问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被你毁了家庭、甚至丢了性命的人们?”
“我自问坦荡荡……”时光看着磊洺的五官,突然闭上嘴巴,长叹口气后才再说下去。“除了春霞,你是她的亲人,是吧?因为你跟她是如此的神似。她是我这一生合作过的模特儿中最完美的一位:她明白我对美的执着,愿意一遍又一遍的迎合我的需求,跟我轰轰烈烈的爱一场。”
“而你对她并不是真心的。”
“不,我是真心的,只是我的真心没办法长久……”
“这些年我常在设想,如果有一天遇到了你,我该用什幺办法报复,以消我心头之限,但今天,我却想不出该用什幺法子。你根本不关心任何人,只怕连你的儿女,都是一样吧!”
“不,年轻人,你大错特错了。天下的父母都是爱自己的儿女为多,只是所用方式的差别而已。我不怪你有这种想法,我明白很多人认为我冷血,儿子刚死我就大肆嬉宴,女儿也长久托于佣仆之手。但人们所没有想到的是,我一直努力要给他们平静平凡的生活啊!”他激动的诉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