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裸的胸膛上,那朵笔法稚拙的铃兰,又一次的吸引了萩萝所有的注意力。觑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应该一时半刻还不会醒过来,萩萝蹑手蹑脚的来到他面前,俯下头去仔细观察那朵小小的铃兰花。
越看越觉得似曾相识,冷不防自眼尾余光看到一对充满笑意的眼睛,这使得萩萝狼狈得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但他的手却比萩萝的动作更陕,将她牢牢地锁在自己陵中。
“别动!”说着,他眼中笑意尽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寒光。他手中突然多出把锐利的匕首。
她惊惶地想要逃开,但他的手却像钢筋铁条,横亘在她腰际,就是不放手。
“放开我,你不能……”话还没说完,只见他手里的匕首已经脱手而出,在割断萩萝几绺发丝后,“咻……”一声地没进一根枯木里,只剩柄留在外头。
转过头去看着被钉在木头上的软长物体,萩萝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条蛇,匕首刺透蛇头,尽入枯木之内。
“我不能怎幺样?”他强撑着身子的踱行到枯木前,将匕首抽起,将蛇卷曲收起,扔进火堆中的石块间,一面调侃着慌乱以头发遮掩自己身躯的萩萝。
“你不够绅士,怎幺可以偷看!”
“谁说我偷看来着,我可是光明正大的看着一个小丫头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说着,他在她面前也不避讳地,就开始宽衣解带的脱起裤子和鞋子来。
“喂,你在干什幺。”萩萝紧张地往凹壁靠去,戒心满满地瞪着他。
“你看到啦,我身上也全是泥沙,看在我保证不跟别人提这桩事的份上,你得帮我做件事。”
萩萝随手捡起木棒,大声叫道:“什幺事?”
将衣物扔给萩萝,看她正准备将之全扔进火堆里,磊洺嘻皮笑脸的说道:“咦,你这样就太不可爱了,我只是想请你帮我洗洗衣服,难不成你希望我像野猴子般,光着屁股在你面前逛大街?唔,如果你有这种癖好,我可以牺牲一点的配合你,如何?”
萩萝闻言,立即手忙脚乱的把衣服自火堆里捞起来,十万火急的丢到水潭里,萩萝对自己这幺三言两语就被他撩拨得沉不住气,呕得只有掹力搓揉他的衣物出气。
磊洺坐在火堆旁,看那些激烈扬起的水花,他的心情却异常的轻松起来。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他是这幺愉快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等着不可知的未来。
当初他在异国的求学过程极为顺利,唯一令他感到无力的,就是父母和妹妹的血海深仇未报,但以他一个专攻雕塑的学生,又有什幺办法?
他在一次次为这难解的困难处而自责不已的时候,一封封寄进他电脑里的电子邮件的征才信,却深深地打动他的心,在了解内容后,他便义无反顾地投进联邦调查局。
一次又一次的在不同的国度间冒险,磊洺从没有梢忘过萦绕梦魂的心事,只是,在他仍受调查局羁绊的同时,几次与时光擦身而过,也只能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眼睁睁看他逍遥在自己报复的织网之外。
直到他逮到那次机会,非常凑巧的机缘,当他为追踪一个南美毒枭的行踪而来到大溪地时,从当地工作站的同僚口中,他获知鼎鼎大名的时光,正为被指控的罪名而频频喊冤。善于利用机会,向来就是他的美德之一。
以救命恩人的姿态从天而降,祝磊洺一步步的进逼,使得感激涕零的时光没有防备地落入他的圈套。
看着气呼着一张脸,将他的衣物全甩在岩块上的萩萝,磊洺忍不住要绽出抹开怀的微笑。如果命运真有所谓的“救赎“,耶幺这个娇小率真的小女人,就是老天爷回报他最美好的礼物。
缓缓逃走向水潭,他清楚地意识到她正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解开缚绑在腿上的树枝和布条,他吸口气后,便整个人沉进水潭内。
把握住这难得的好机会,萩萝赶紧拿超贴在岩壁上烤干的衣服,手忙脚乱的套在身上,而后信步虐出这片略为内凹的山壁。
外头风雨稍歇,远远的天际挂了道优雅的虹,脚下山谷间仍是急流的滚滚山洪,这使得萩萝的心情又加郁闷几分。
转回凹壁内,没见到磊洺的影子,这教萩萝心头为之一震。老天,他该下会是淹死了吧?
快步的走近潭畔,混浊的水面下看不出有没有人迹,恐惧使萩萝几乎要晕了过去。
“喂,祝磊洺,祝……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啊?喂!”她使尽吃奶之力地大叫,但回荡在山谷间的,只有一声声的喂——喂——喂——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面对空寂的山谷,和已经澄澈了的水潭,恐惧渐次盘踞萩萝所有心思。
远远的,有着窸窸窣窣的声响住这个方向而来,这使萩萝的心几乎跃到咽喉,她蜷曲在熊熊的火堆旁,等着未知的物体现身。
猛然,“啊——”有只不小的野猪被投掷到火堆边,使得萩萝紧绷的神经立即起了反隆地放声尖叫。
“嘘,是我,还有我们的晚餐。”浑身只穿了件短短的四角裤,他拄着只削尖的木棍,看起来十分疲惫。
“啊,你跑到哪真去了?我以为……以为……”她忘形的跑过去拥住他,等到回过神来,萩萝立即松开手,笨拙地想为门己的行径解释,
“以为我淹死,还是被掹兽给叼走了?”他拍拍萩萝的肩膀,示意萩萝扶着他来到火堆旁。“我注意到你把火堆照顾得很好,以—个没当过童子军的豆芽菜而言,你表现得很好。”
兴奋于他的出现,萩萝对他话里的揶揄意味,不表意见地耸耸肩。
“我看过你添柴火。只是,我搞下懂你怎幺会突然不见了。”
“嗯哼,关于这一点,我建议我们先填饱肚子再说,这位是指点我们迷津的先知,但很不幸的是——先知几乎都会变成烈士。我已经找到下山的路了。”
“真的,在哪里?”尾随着他拖着那头野猪到水潭边,萩萝迫不及待的大叫。
“现在天色晚了,我准备明天天一亮再离开这里。刚才我在洗澡时,看到咱们这位猪先生在附近徘徊,所以我悄悄地跟在它后头,就这样找到路。但现在,猪先生已经功成身退,准备做它这辈子最后的贡献了。”锐利的刀锋过处,他将猪肉叨成一条条,贴放在火堆中的大石上头,不一会儿即有扑鼻的肉香飘来。
他由腰袋间摸出一小包以锡箔纸包裹的东西,洒了些在肉片上,而后递给萩萝。
“吃吧,虽然比不上五星级大饭店的美食,但在这种情况下,你将就将就了。”磊洺自行拿了些肉片塞进嘴里,对她突然顿了顿的表情颇下以为然。
“对不起,我不是嫌恶你辛苦捕捉到的野猪,我……我只是想到了波吉和梅子,不知道它们现在在哪里。”
“你为什幺不叫叫看,或许它们就在附近。”
“不可能的,昨天我们摔进河谷后,我就没再见到它们了。”
“叫叫看嘛,说不定它们也正在找你呢!”
“我……波吉、梅子!”
“太小声了,它们可能听不到,再大声点!”
“虽然我觉得这念头很蠢,但我却很相信你的话。”对他轻声说完之后,萩萝转头继续大声呼唤波吉和梅子的名字。
出乎荻萝意料之外,在她身后的某个方向,傻大个儿波吉和梅子,正兴高采烈地朝她飞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