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和弦定定凝睇她半晌。“世怜,如果潘府让你不快乐……跟我走,好不好?”他哑声请求着。
望着他,夏取怜忽地笑了。
她的酒量一向不好,才一杯茶酒就让她松懈的道出内心话,可这人眼神如此真挚,是真心待她好。可惜的是,她的心尚未清空,装不了其他人。
“可不可以当朋友就好?”她笑问,有些微醺的憨恬。
喻和弦喜出望外道:“当然好。”他是求之不得。他难以忍受她将自己遗忘,然而,只要她愿意亲近自己,就算遗忘过往又何妨?他们多得是数不尽的将来。
“真的?”她一迳笑问。
“当然。”他轻拉着她坐下。“只要你好,我就好,你在哪,我都守着你。”
夏取怜一怔,心没有半丝动摇,却为他一席话动容。她有些醉,分不清真伪,但她知道,她想要的不过是最爱的男人能够如此对她说。
偏偏她想要的总是得不到。
她有着美满的家庭,父母兄长疼爱,外貌极佳,学历一流,就连工作都无可挑剔,但在她光鲜亮丽的外表下,谁都不知道她有颗寂寞到快要死掉的心。
她一次次地死在Boss的幸福里,用谎言包裹着孤寂,从未有人看穿。
“喻爷这席话未免太过荒唐!”
门板伴随着沉沉怒吼声被推开,夏取怜错愕地回头,门口潘急道冷沉着脸,目光不善地掠过她,停在喻和弦身上。
“潘大人……”喻和弦微诧。
这时分,就算开朝庆日已经结束,但有许多他国使节尚未离开迎宾馆,潘急道应该守在宫中,以防再有同样事件发生,毕竟可不是每一次都有人为他解围。
“还不放手!”一个箭步,潘急道擒住他的手。
反手一扣,喻和弦勾笑道:“大人何必如此大动肝火,简直是把世怜当成自个儿的媳妇。”
“谁允许你喊她闺名!”潘急道不再客气,旋手反握,使了十足十的力道。
喻和弦面色紧绷,却没打算就此罢手。“怎么,喊她闺名还得大人允许不成?潘老爷都管不着了,大人也未免管得太宽了?”
“她是我潘府寡妇,不可能改嫁,你休想打她主意!”
“依我所见,大人才是该断了念头,别忘了世怜是令尊的侧室,育有与大人同脉之子,大人可得慎行。”
“你!”潘急道目呲尽裂,握得喻和弦的手青黑一片。
“两位、两位……”跟着的海棠不知要如何劝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夏取怜眸色醺然,徐缓探手。“不许吵,到此结束。”那口吻甜柔,简直就像是哄小孩一般。
瞧她脸上傻气的笑,潘急道怒火更旺。“海棠,将喻爷请出房外!”
“这……”海棠哭丧着脸,好声好气地全岛:“喻爷,明日迎春阁重新开张,今儿个你就早点回去歇息了吧。”
“怎么,迎春阁是这么做生意的?”像是和潘急道杠上,喻和弦不依不饶。
“喻爷,这……”海棠脸上的笑都僵了。
“要本官把你轰出去才痛快?”潘急道横眼瞪去,眸底有着毫不掩饰的妒意。
他讨厌喻和弦,一直以来,未曾变过!
“大人是嫉妒了?”喻和弦笑得挑衅。
“住口!”
“犹记得那晚和庞大人在雅房一聚时,庞大人三句不离世怜,满嘴淫猥之词,大人才大动肝火翻桌……是不是因所有人都有权得到世怜,唯有你不能,所以恼怒难休?”
夏取怜正消化着喻和弦这番话,潘急道已经一把拽起他,她随即起身劝和。
“大人,到此为止。”她温声道,脚步踉跄了下。
潘急道只能松开喻和弦,快手环过她的腰,稳住她。
“世怜,咱们明日再聊。”彷佛目的已经达到,喻和弦朝她漾开无害的笑容便离去。
海棠赶忙跟上,就怕这位大爷待会改变心意又上楼惹得大人发火。
“嗯,明日再聊。”夏取怜笑眯眼地点着头。
她也想问,他刚刚那些话到底是何用意,虽说明着像在激怒大人,可却又像是在暗示她,大人是在意她的。
“还有什么好聊的?!”潘急道沉声怒咆。“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没人告诉你,三更半夜不该和男人独处吗?你不知道要避嫌吗?”
“可大人也是三更半夜还待在我房里,压根没避嫌。”她嗫嚅道。
“你拿他跟我比?”他一双大眼简直要瞪凸了。
她笑了笑,问:“有何不同?”
第十二章 终成眷属(1)
“你!”潘急道咬了咬牙。“当然不同!”
他真不知道该拿她如何是好!她总是如此,一再地左右他!
卫凡说十九娘担心他出事,于是上卫府央求他带她进宫,虽然不知她从何处得知消息,但这教他松了口气,心想她应该是没将他那日的权宜之计放在心上。可事后他没找着她,便向宫中告了假,赶回府里想向她确认心意。
岂料,她根本没回府,问了碧落,这才知道她为了迎春阁明日重新开张去了迎春阁,他马不停蹄地赶来,谁知道竟撞见她和喻和弦有说有笑,甚至对方满嘴暧昧,而她竟未喝斥,简直是要把他给气死!
“哪里不同?”她歪头问,好奇他的答案。
“我……我要你!”潘急道低吼道,脸上微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赧。
夏取怜眉头微皱。“要我什么?”
愣了下,潘急道咬牙低咒了声。“我要你什么?好,问得好!”他索性将她打横抱进四柱大床,圈禁在自己双臂之间。“我要你的人,我要你的身子,我要你这辈子只能跟着我,世怜,你到底听懂了没?”
她瞠圆水眸,之后使劲地挣扎。“我不叫世怜!”
“好,那告诉我,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她蓦地呆住。他说什么?他……
“我知道你不是世怜,我也不在乎你是打哪来的,横竖这辈子我是要定你了,你休息再跟喻和弦暗渡陈仓!”
像是被雷打到一般,夏取怜目瞪口呆说不出半句话。
“你怎会知道我不是世怜?”好半晌,她才能逼自己挤出这句话。
“因为你的性子和世怜截然不同。”
“可就算如此,你怎么……”
“卫凡的娘子是我的义妹,她死了六年,借画还魂,所以,就算你是移魂,我也不觉得意外。”
教人不敢相信,他那说法彷佛打一开始他就怀疑她不是世怜,如此荒诞的事,他竟然轻易接受。
“反正,我是绝不允许你和喻和弦再见面,你听见了没?”心底还恼着,但面色已霁。
“我是把喻爷当成朋友。”
“哼,世怜也是这么说的。”他哼了声。“可她却背着我三番两次和他见面。本来想破例收下她,但她的不检点惹火了我,甚至在府里跟我爹有说有笑,还握着他的手。我一气之下把她转赠给我爹,岂料她却变本加厉,在府里作威作福!”
“在你眼里,世怜就那般惹人厌?”要是如此,他又为何会破例想留下她?
潘急道抿了抿唇。“不,世怜非常的惹人怜爱,我确实曾经动心,但我无法容忍她背着我勾搭其他男人,我甚至怀疑无量是那男人的种,加上后来只要我一回府,她就千方百计地勾引我,我才更无法忍受。”
夏取怜不禁微抽口气。世怜的形象在她脑海中经由众人的说法不断地重组拼凑,但却怎么也拼凑不出最完整的世怜。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