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生跟兰生听了面面相觑,半晌说不出话来。
“其实她也是个挺可怜的小女孩,心脏不好,只有一个哥哥。你们也知道那个裘裕松,他那个人啊出去像丢掉,回来算捡到,裕梅自己一个人难免会胡思乱想,偏偏身体又不好,总会希望有个人可以依靠或寄托,所以她想生个孩子做伴,我现在想想这倒也无可厚非。”梅生想起裕梅说地想生个孩子证明自己活过时的表情,心里就微微作痛。
困难地清清喉咙,菊生挤出若无其事的表情,事实上他好奇个半死,“大哥,那跟你娶她有什幺关系?了不起你陪她去做手术,或干脆你捐精子给她不就得了。”
兰生虽不说话,但也在一旁忙不迭地点头附和着。
“咳,咳,如果她要项着我老婆的名义到外头招摇,那我可不能让人家以为我真的“不行”了。话又说回来,若要我捐精子,那我何不干脆跟她结婚?一来省了那些所受不赀的手术费,再者也免得我儿子以后叫别人爸爸。”梅生窘得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回答他们。
菊生跟兰生对看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摇摇头。
“大哥,我看咱们光棍三剑客眼看着就要少了一个了。兄弟一场,有什幺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吧!”兰生言下之似乎对梅生的决定颇为惋惜。
“是啊,打虎亲兄弟嘛,放心,我们一定帮忙的。说到这里,大哥,咱们未来的大嫂子去洗手间也已经好一阵子啦,她该不会被马桶的水给冲走了吧?”菊生看了看手腕,漫不经心地说。
梅生的反应却像是大难临头似的,他即刻快步往厕所的方向走去。想到上次裕梅发病时的模样,梅生可不敢掉以轻心,万一她……她昏倒在里面……
女厕所外排满了要使用的女客,梅生焦虑地在外头踱过来走过去。在看到一个女性员工由里面走出来,他如逢救星似的拉住她,向她说明自己的情况,请她进去瞧瞧。
那位打工模样的女孩从不及他下巴的高度仰望了他一会儿,然后推推眼镜,“你是不是姓于?在外面窗户还那头跟另外两位先生坐在一起?”
“嗯……”梅生讶异的瞪着她看。
“噢,刚在里面有位裘裕梅小姐叫我把这个交给你。”她说着将一团擦手纸递给他,“她说你看了就明白。”.
梅生手脚俐落地打开那团皱巴巴的纸,其面是用口红歪歪斜斜的为了几个字,他扬起眉地特向那个一脸好奇的女孩。
“她还说了些什幺?”梅生眼珠子转了转地问道。
“有啊,她说:“后会有期”,然后就从后门走了。”
“噢,谢谢。”梅生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兰生和菊生那边。
看到梅生那阴晴不定的脸色,兰生和菊生不约而同地坐正了身子,关切地迎向他。
“大哥……”兰生扬起眉,疑惑地看着他。
“裕梅呢?”菊生则干脆站起来向那个方向张望。
面对弟弟们的询问,梅生只是沉着脸的将那回纸往桌上一扔,双手抱在胸前沉思着。
菊生眼明手快地出前生先抢到那团纸,他兴匆匆地打开之后,愣愣地看着那几个字——不跟你玩儿了。
“不跟你玩儿了,她是什幺意思啊?”菊生困惑地搔着头,百思不解地问着两个哥哥。
“我瞧瞧,我瞧瞧……不跟你玩儿了?”兰生急急忙忙地抢过那张纸,瞪了半天也只能茫茫然地发呆。
梅生越想越郁卒,这小妮子害他在这里为她担心半天,原来她小姐早就尿遁了。唔,看来这丫头的意志力还真不会输任何人,但她可能没有先搞清楚状况。于梅生是何许人呀,岂容得了她天外飞来一笔地在生活中投下三百万吨的黄色炸药,然后又从容逃之夭夭!
不成,按钮已经按下去了,这场战争已经开始,由不得她说停就停。既然已陪她玩了这幺久,那她也有义务要继续玩下去。
郁闷的拿起那张粗糙的纸,他端详了半夭,突然爆出大笑,“唔,起码这丫头还挺有水准的,不跟你玩“儿”了,字正腔田是她的优点,没想到连写字都满端正的。嗯,看样子以后我不必担心我儿子满口的台湾国语了。”
于家三兄弟的另外两个猛然抬起头地瞪着他。
“大哥,难这……难这你真的要娶她?”菊生半张着嘴,怪里怪气地嚷嚷着。
兰生用充满同情的眼光看着梅生,“大哥,咱们绝对不会把裕梅放你鸽子这回事说出去的,你可千万不要勉强,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对啊,大哥,何必单恋一枝花。”菊生也充满义气的为梅生打气。
梅生先看看兰生再瞧瞧菊生,然后摇摇头,“不,你们不会明白的,裕梅可是截至目前为止最合我胃口的女人。你们想想,凭我于梅生的魅力,有哪个女人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只是我懒得去经营罢了。现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个可以跟我势均力敌的女人,想用这句‘不跟你玩儿了’打发我,门都没有!”
“大哥,难道你真的娶定她了?”兰生见到梅生的样,一脸难以置信地说。
“天哪!”见到梅生坚定地点点头,菊生用手拍了一下额头,“大哥,你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得意地抚掌而笑,梅生意气风发地睥睨弟弟们,“就像我说的,这个女人我要定了,你们等着瞧吧!”
兰生和菊生在梅生走后仍面面相觑许久,最后前生挪挪身体,“我想老大这回是认真的了。”
“对啊,你想他会成功吗?我看裕梅可也不是个简单的妞儿,想想看,不婚妈妈!哇!正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新时代女性,很难惹的。”菊生吹了声口哨。
兰生好整以暇地喝完最后一口水站了起来,“唔,这就不劳咱们操心了。你又不是不知这老大的个性;他只要打定了主意,推土机都挡不住他。只是我怀疑裕梅会有那幺容易乖乖地被他套上结婚戒指吗?”
“看来可有好戏可看啦!”伸伸懒腰,菊生拉起搭在椅背上的夹克,“嗯,老大忘了付帐,二哥……”
“你先付吧,别忘了拿发票再向老大请款。”兰生说完,自顾自的往外走。
“喂,二哥!二哥!”菊生见兰生丝毫没有回过头来的意思,只有悻悻然地掏腰包,“嗯哼,大哥,反正我是过一手加一倍,你们走着瞧吧!”
拿到发票,菊生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背起他那体积庞大的背包,跨上铁马回公司去了。
※ ※ ※
裕梅得意地坐在麦当劳的临窗座位上愉快地喝着牛奶,刚才地从那家咖啡比的后门溜出来之后,马上转到对面的这家麦当劳,点了杯牛奶和一份薯条,她盯着手表等着预期中的场面。
但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梅生并没有如她预料的会怒气街天的到处找她,相反的,他反倒是一派优闲的双手插在裤袋中,缓缓地走到他违规停在黄线区的车旁,心不在焉地拿起那张夹在雨刷上的违规罚单放进口袋襄。最令裕梅感到诧异的是——他竟然还满脸笑容!
这令裕梅几乎要将吸管给咬碎了,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梅生开车绝尘而去,头还没转过来,又在眼尾扫到老二兰生,仍然穿著他的白袍,招手拦了辆出租车走了。然后是老幺菊生,背着那个看起来吓死人的大背包,骑着他那辆亮晶晶的越野车,横冲直撞地从街角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