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菱啊,妳看这会是什么事啊?」傅志邦掏出手帕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满脸疑惑的雁菱摇摇头,一转过头去就感受到那两道冷冽的目光。她漫不经心的朝 他看了几眼,是他,是那个刚才被自己撞到,而且自己还死命地拽着人家的领带的男人 。雁菱有些心虚地低下头,不时地偷瞄他几眼。
只是他干嘛这样瞪着人家?我刚才不是已经向他道过歉了,真是小心眼!她皱皱眉 扶着气喘吁吁的父亲凑近那个似乎有些烦躁不安的服务台小姐。
「小姐,我们是傅文彬的家属,请问妳找我们有事?」雁菱带着好奇的笑容发问。
「呃……妳是傅文彬的……」那位小姐似乎有些困惑的来回望着雁菱和傅志邦。
「我是他妹妹,我叫傅雁菱,这是我爸爸。」雁菱面对她那古怪的态度,心里也感 到有些不对劲儿。「请问到底有什么事?」
如释重负地,那位小姐从座位下捧出个小小的方型盒装物,两臂伸得直直地将方盒 子以最大可能地离开她的身体送到雁菱面前。
「这是妳……呃,请妳在这里签收。」她在雁菱接下那个方盒子后,飞快的将登记 簿和笔推到雁菱面前。
「这是什么呢?」雁菱疑惑地上下摇晃着那个盒子,不很重,盒子上有端端正正的 「傅文彬」三个字而已。
「呃……小姐,难道没有人通和你们这件事?」服务台小姐一脸的无法置信。
「这……那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的?我以为……以为起码你们会带法师或和尚来的… …」
「法师?和尚?对不起,我实在听不懂妳在说些什么。我跟我爸爸是来接我哥哥傅 文彬的,请问妳知道他在那里吗?」雁菱托着那个方盒子轻声地问道。
「他在哪里?」服务台小姐的脸色变得非常苍白,声音也高了八度的尖锐得令人难 以忍受。「他就在那里!妳手上拿的就是他的骨灰盒啊,难道没有人通知你们?」
雁菱的呼吸似乎停顿了一下,她吞吞口水的向前走一步。「妳……妳说什么?」
「骨灰盒,妳手里拿的就是傅文彬的骨灰啊!」那个小姐几近歇斯底里地大叫。
「骨灰?」雁菱茫茫然地将目光定在手中那个咖啡色的方盒子上,一时之间,所有 的逻辑思考力量似乎都已离她很远了,她清清喉咙想再问清楚。
「妳胡说些什么?我儿子怎么会只剩这盒骨灰,文彬他是个孝顺的孩子,他不会这 么不孝的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傅志邦一把抢过那盒子,重重地放在服务台上气极败 坏地说。「真是岂有此理!」
「爸,你别激动,也许是哪里弄错了。」雁菱扶住气得浑身发抖的父亲,感到恐惧 占据了全身的所有细胞。
「小姐,请问是谁交给妳这盒……这盒……」雁菱只能用颤抖的手指着那个盒子, 语声哽咽地接不下去。
「是航空公司的人送过来的,详细情形我也不清楚,麻烦你们先签收一下好吗?」
「般空公司?他们有没有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雁菱绝望地用抖得相当厉害的手 签下自己的名字,心里还有一丝希望,但愿是哪里弄错。老天啊,但愿是哪里弄错了。
「我不清楚,傅小姐,我想妳还是到航空公司的柜台去问,或许他们能给妳些什么 消息,很抱歉,我帮不上什么忙。」
「谢谢妳。」雁菱捧起那个似乎在一瞬间变得有如千斤万吨般重的盒子,搀扶着老 泪纵横的父亲朝反方向走去。
这怎么可能?短短的一个半月,想起来就像是昨天才送哥哥出国的,想不到今天来 接的却是署着他名字的骨灰。这中间一定有哪个地方弄错了,这小小的盒子里怎么装得 下我那英挺高大的哥哥呢?
一定是弄错了,哥哥八成是误了班机或是跟我们开玩笑的,一定是的……雁菱停住 脚步,疑惑地抬起头看着那个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又是他!我都已经道歉了,他还想 怎么样?
「对不起,先生,你挡住我们的路了。」在三番两次试着想从他身旁闪过去都被他 阻止之后,雁菱不耐烦地直视他冷冷地说道。
「是吗?妳是傅文彬的什么人?」那个男子一开口倒教雁菱感到有些诧异,因为他 说的是纯正的中国话,但却夹杂着一股特殊的口音。
「你认识我哥哥?你是他的朋友吗?」雁菱一听到他的话,立即用充满希望的眼神 注视着他。
「我不是他的朋友。」陌生的男人伸手扳起了雁菱的下巴,深邃的眼睛露出一抹感 兴趣的光芒。「妳说我认识他也好,不认识他也罢,我倒是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雁菱大骇地推开他的手。「你说什么?」
「年轻人,我儿子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会恨他恨得这么深?」一旁的傅志邦颤 颤巍巍地冲到他面前,喘着气大口大口地吸着气。
「因为他毁了我妹妹的一生,所以我饶不了他。可惜的是,他竟然因为车祸而死了 。」陌生人言下之意似乎是非常的惋惜。「我就是跟着他的骨灰到台湾的。」
「车祸?」雁菱还来不及问详细一些,只见身旁的父亲腿一软就要倒下去了。
「爸,爸,你怎么了?爸!」
「不要动他,可能是脑溢血,快叫救护车。」陌生人拦住雁菱,冷静而沉稳地说出 一大串的指令。
六神无主的雁菱根本已经慌了手脚,幸好一旁的航站警察看到不对劲儿,赶紧叫来 了救护车。
「爸,爸!」雁菱坐在急速行驶的救护车中,不如所措地看着昏迷中的父亲,怀里 抱着哥哥的骨灰盒,她泪如雨下的只能一再地低呼父亲。
「他大慨是受到太大的刺激了。」身旁的陌生人说着,伸手拍拍雁菱的肩膀。
「你是谁?」雁菱像是突然记起他的存在,她躲开他的宽厚大掌,抱着骨灰盒往旁 边一缩,满怀戒心的瞪着他。
无视于她的反应,陌生人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凑近雁菱。「我是谁有那么重要吗? 」
「你说了那么可怕的话之后……怎么,难道你不敢让我知道你的名字?」雁菱忍不 住出言相激。
「哦?我为什么不敢让妳知道我的名字呢?」他将双手抱在胸前,嘴角逸出一丝冷 笑反问。
雁菱磨着牙瞪了他半晌。「因为你刚才说你恨不得要亲手杀……杀我哥哥,我可以 去告你恐吓的。」
「就这样?」陌生人伸手将垂落额头的发丝掠到后头,好整以暇地看着雁菱。
「我不在乎,因为我是真心的如此认为,这么希望着。」
「你……」雁菱气得根本不想再跟他搭半句,她转过头去,忧心忡忡地观察着父亲 昏迷中的容貌。
「妳今年多大了?」陌生人不理会雁菱的沉默以对,他将雁菱的长发在拳头上缠绕 了几圈,扯紧的发丝逼得雁菱不得不面对他。
「放开我的头发!你到底是谁?你干嘛一直跟着我家的人!」雁菱怒气冲冲的伸手 想掠开他的手,但却被他一把抓住而扭到身后去。「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我只知道要血债血还。」他脸上的线条倏然变得冷峻了起来,缓 缓地盯着雁菱苍白的脸蛋。
「血债血还?你究竟在说些什么啊?我根本就不认识你……」雁菱没法子挡住自己 背上一根根竖起的寒毛所带来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