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加快,更快,他应付自如,跟着她出其不意没有顺着套路去打,而是直接跳到下一招,朝他腹部击出一掌。
他露齿一笑,脚踏地上圆线,用另一招拨开化解了她的攻击。
她注意到这是另一种示范,他踩着八卦掌的步伐,用同样的拳法,但不顺着套路回击她的左脸,她反射性的抬手格挡,发现自己竟下意识做出了另一个招式。他笑着,又朝她挥出一掌。
她再回击,发现自己踩在在线,而他站到了圆圈中间,让她绕着他练打。她踩着这几天老被她踩糊的白线,越打越有心得,照着那圆形走,很容易闪过并化解他的攻击,她变幻着不同的招式,直到最后她忍不住跳出那套拳法,踢了他一脚。
他抬起左手拨、缠、抓,然后将她拉向他,让她失去了平衡,往他倾倒过去,他伸出右手扶着她的腰,脚跟一转,带着她又转半圈,像跳舞一样,又让她被迫后仰,这一切发生太快,她倒抽口气,因为害怕跌倒,反射性的伸手抓着他的肩颈。他停下动作,低头看着她,笑着说。
“瞧,我说了你很有天分。”
她喘着气,仰望着眼前的男人,道:“但我没有打到你。”
“你是没有。”
他说着,露出有点得意的笑,那模样,像个偷吃了鱼的猫,像他每回早上起床,溜进浴室和她一起洗澡欢爱之后,露出的笑。
往日的回忆,突如其来,撞进心中,刹那间,他的味道、体温,都变得万分鲜
明。她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收紧了手指,几乎在同时,察觉到他的笑容从唇边淡去,感觉到他也绷紧了肌肉,看见他瞳眸加深,映着粉唇半张的她。
他的心跳,蓦然加快,如她一般。
那一秒,她知道他想吻她,想要她。
她也想,想要他。
在那一刻,她忘了其他,几乎忍不住抬起右手,触碰他的脸庞,抚摸他的胸膛,将他拉向她。
可他在那瞬间回神,在眨眼间就直起身,让她站好,转身退开。
“今天就先练到这吧,我饿了,先去吃饭。”
说着,他快步离开了天台。
她全身是汗的站在原地,不由自主的以手背遮住喘气的嘴,心头仍在狂跳,只觉脸红耳热,尴尬得无以复加。
冰冷的水,从头洒落,让她倒抽口气,不自觉打颤。
可是,即便如此,那冷水却无法浇熄身体里的火。
老天,她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除了教她武术,阿峰从来不主动靠近她,也不伸手触碰她。
有几次,她看见他习惯性的抬手,似乎是想摸她,但他总在最后一秒,把手缩了回去。反倒是她,经常就会不自觉的伸手触碰他,直到她看见他无名指上那圈白痕,才会猛然惊醒,匆匆把手抽回来。
当他为了示范,一再抬起手在她面前挥动时,她实在无法不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上那圈白色的痕迹。
他再出现的那天,她就已经注意到他把婚戒取下来了,每次他抬手,她都能看见那圈白痕。
她不让自己注意它,却又总是一再被吸引,心口也一再被戳刺。
这真的很糟糕,她真是搞不清楚,她为何要这样自找麻烦,她应该要离他远一点,离得远远的,而不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主动来找他。
但是,每到练武的时间,她却像扑火的飞蛾一样,一次又一次的走向他。
她找了一大堆的理由说服自己,她在红眼没事做,屠震不需要她时时刻刻待在楼下,而她暂时也走不掉,和他学武,可以增加她将来活命的机会,让她更知道该如何对付那些猎人,不学就太蠢了。
她总告诉自己,她是不得已的,这是必须的,但真相却是,她无法控制自己不去靠近他,接近他。
她该死的想念那个男人,想念他的怀抱,想念他的体温、味道,甚至他在她身体里,填满她、充实她,让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的火热感受。
和他在一起,她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被人需要的。
挫败、沮丧、心痛的泪水,随水滑落。
虽然他从没真的说过,可她知道,这男人离开红眼之后,跑去相亲结婚,就是为了试图遗忘那个被他误杀的女人。
那是意外,不是他的错,但他的愧疚与自责,让他忘不了那件事。
所以他抛弃了一切,去过不一样的日子,试着过正常的生活。
虽然红眼的人,都认为他是为了她才回来,她却不这么想。
就算不能当夫妻,至少也还是朋友。
这话,是他说的,亲口对她说的。
这男人是个该死的好人,他有着无比强烈的正义感和责任感。
他把她的安危,当成了他的责任。
离婚的第二天,她累到在二楼沙发上睡着,晚上醒来发现自己在床上,她还以为是她自己在迷迷糊糊中爬回来的,但在可菲告诉她,他一直住在她对门之后,她知道那是他。
他总是在她晚上睡不着,焦虑的在客厅做家事,把自己累到睡着时,偷偷的把她抱回床上。
虽然当时不想承认,可他的怀抱,他的味道,总让她安心。
他是她的男人。
过去,她一直不愿意去面对这件事,当她终于接受时,残酷的现实却如狂风暴雨一般,排山倒海而来。
他是她的男人,曾经是。
她站在冰冷的水中遮着眼,苦笑着,泪水却仍不断滑落。
事到如今,她只能庆幸,她没傻到和他承认自己的感情。
要在之前,他早已抱着她回房,将她扑倒,和她**。
但他没有。
他刚刚的反应,只证实了一件事。
他早已不再把她当成他的老婆,他的女人。
对他来说,她就只是个朋友,一个责任,再没有其他了。
接下来那些日子,她极力维持正常,她照旧一早起来到天台和他练八卦掌,然后去吃饭,再到健身房练武,到厨房帮忙做午餐,下楼去找屠震和夏雨,到厨房帮忙做晚餐,然后洗碗,收拾厨房。
红眼的人口众多,但很少一起出现,像屠震的妹妹屠欢,她后来就再也没看过她了,可菲说屠欢去了英国办案子,结案之后才会回来。她至今也没见过传说中的岚姊,她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竟然敢嫁给韩武麒那样总是在算计别人的男人。
男人们在饭后会聚在客厅聊天,讨论工作上的事,或一起打牌,有时也会到健身房去练身体。晚上七点半之后,红眼的男人会把小朋友各自带回房里念书,红眼的小朋友们很少在一起做功课,根据可菲的说法,他们只要在一起,就安静不下来,所以吃完饭后就全赶回房念书写功课,分开来自习比一起有效,不会互相影响。
女人在收拾厨房之后,则会占据客厅或健身房,聊八卦或做瑜珈。
那些女人都是好人,在工作上各有专精与擅长,她们对她很好,也总会邀请她一起上楼到她们房里做保养,但她不习惯和人交际,也不能和她们交情更好,所以总是客气的拒绝。
不过,她其实很喜欢听她们聊天,聊孩子,聊男人,聊那些很平凡、很生活的八卦。像是谁的孩子今天英文刚考了第一名,明天数学竟然抱鸭蛋。另一个阿呆上学非但忘了把书包带回来,竟然连鞋子都不知跑哪去了。还有等暑期辅导结束,要把那些臭小表全送到老家那边给老人家们带。
她们笑着说屠爱一定会疯掉,但还是很没良心的立刻打电话过去,通知那女人这件事。结果说到最后,竟然大部分的女人也说要跟到老家去度假避难,因为隔壁盖大楼实在是太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