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懂。”四个婢女疑惑。
“那些不过是传言而已,真假尚未定论,爹爹是不是真有意结亲也不确定,退一万步说,假如爹爹真要把我嫁给他,那就代表那些传言一定是假的,或是另有内情。”欧阳初茵很笃定的说道:“因为爹爹是不会害我的。”
欧阳宗达的确不会害欧阳初茵,这点她毫不怀疑,只是,她深知欧阳宗达对女儿的宠爱,却没料到可能会有的变量。
而这个变量,正是自己,她漏算了自己对这个爹爹也一样有感情的。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过了欧阳夫人生辰,在她对自己送上的屏风爱不释手时,欧阳初茵隐晦的问起封家堡要求完婚的事。
“茵茵,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欧阳宗达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灵慧秀雅的女儿,心里是掩不住的欣慰和骄傲。只不过听到女儿出口的话,他眉头一蹙,只事他只告诉过妻子……
他视线望向欧阳夫人,只见妻子微微摇头,眉头也是微微蹙着。
是呀!妻子应是不会违背他的意思才对,那么女儿是怎么知道的?
第2章(2)
“自然是有人告诉女儿的呀!”欧阳初茵一脸的纯良无辜,又抢在欧阳宗达开口询问之前说道:“不过我已经答应她不让爹爹知道消息来源,女儿不能言而无信,所以请原谅女儿不能说。”
呵呵,她承认自己就是故意来问爹爹这件事情,毕竟她很讨厌有人假好心却使绊子的行为,既然人家都上门找麻烦了,难道她还要善良的原谅她们,才不残忍不恶毒不冷酷不无情吗?
她知道整个府里,只有爹爹不想知道的,没有爹爹不知道的,她这么一说,爹爹自然就会去查,而查出是谁更是轻而易举的。
欧阳宗达看着宝贝女儿无辜的模样,无奈的和妻子对视一眼,两人心里都想着,这么单纯没心机的女儿,以后该怎么办啊?
“好,爹爹不问。”他自己查会更清楚,反正说到底也就那几个女人。“那么茵茵想知道什么?”
“爹爹,女儿想知道这件婚事是不是真的?”欧阳初茵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问了。
“是真的。”欧阳宗达直言。
欧阳初茵等半天没了下文,心里突然一紧,望向娘亲求证,却见娘亲红了眼,愧疚的低下头来,难道……
暗暗吸了口气,欧阳初茵在心里告诉自己别急、别慌,就算真的要嫁人,她也是有办法让自己活得很好。
“爹爹可以告诉女儿这件婚事是怎么回事吗?”
欧阳宗达点点头,娓娓道来,听得欧阳初茵一阵讶异。
原来封家堡前任和现任的堡主是她与娘亲母女俩的救命恩人,第一次是她出生百日,娘亲带她到佛寺上香还愿,马车行至半山腰时突然失控,若非当时封家父子刚好经过,几时控制住马车,她们母女都要连同马车掉下山谷了;第二次便是她八岁那年被绑架,爹爹向封家求救,是当时的封堡主调派手下查访,最后又亲自出马将她救回来的。
第一次还只是个出生百日的小婴儿,第二次则是昏迷不醒,难怪这个身体的原主人记忆中没有封家人的存在。而她和现任堡主封言真竟然还是有婚约的,最让她无力的是,这婚约还是她百日那次,爹爹主动结亲的。
这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所以以身相许”吗?
“那……爹爹的意思是?”欧阳初茵直接问。
“当年婚约是爹主动缔结,人无信则不立,更何况还有两次救命之恩,背信忘义、恩将仇报之事……”欧阳宗达没有说完。
欧阳夫人啜泣一声,掩嘴匆匆地走进内室。
“我了解了。”欧阳初茵垂下头,低声地说道,耳里还听得见内室传出娘亲哽咽的声音。
“不,茵茵,你不了解。关于传言,爹不是不知道,爹也不说传言不可信这种虚浮的话,爹是见过言真的,所以爹深信,言真不是那种残暴之人,只是有件事爹要和你说明白,言真那孩子破了相,左脸颊有严重的伤疤,有的女人见了便吓得尖叫晕倒,小孩子看了吓得连哭都不敢哭,唉!那孩子原本长得是那般的丰神俊朗,可惜……”他叹息一声。
“所以,若茵茵你不愿意,爹绝对不会逼你的。”
欧阳初茵猛地抬起头来,错愕的看着欧阳宗达。
“爹……”说心里不感动是假的,一时之间她居然有些哽咽了。
就算真正相处才只有几个月,但是她拥有真正的欧阳初茵全部的记忆,对这个爹以及现在社会还是了解的。
这个时代、这个社会,信誉重于生命,人无信不立,无信不知其可也,诚信是一条不可逾越的道德底线,何况这中间还关系着救命之恩,爹爹竟愿意为她……
“茵茵不用顾虑什么,所有的事爹爹会一肩承担,不过如果茵茵要拒绝这桩婚事,那爹爹得先送你到庄子住一阵子,等事情解决之后再接你回来,你不是一直想要到庄子住一阵子吗?正好……”
“爹,我嫁。”欧阳初茵打断了欧阳宗达的安排。
“茵茵?!”欧阳宗达震惊的望着女儿,眼底有着不解,却也难掩欣慰。“你确定吗?如今爹爹尚未回复,若等爹爹回复,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你可要考虑清楚。”
“爹爹,不用考虑了,我相信爹爹。如果封堡主人品不好,如传言中残暴冷酷,爹爹断定不会让女儿嫁过去的,对吧!”欧阳初茵说得坚定。
他们这般毫无保留的爱她,为她设想周到,她又如何能陷他们于不义?
所以她答应了,被他们浓浓的亲情包围,她那颗因过去而冷漠的心早已经融化,另一方面,也因为她相信自己不管在什么环境下都能活得很好,于是她点头了。
“没错,言真确实是个好孩子,个性沉稳,虽然有些严肃,但绝对不坏。”女儿这般相信自己,让欧阳宗达很感动。“只是言真脸上可不是个小疤痕,你真的不在意?”
“外貌条件女儿确实不在意,只要他不是会在言语及行动上使用暴力的人,女儿就有自信过得很好。”
“放心,言真那孩子的品性,爹还是有信心的。”这点欧阳宗达毫不担忧。
“那就没问题了,爹放心,女儿不会变卦的。”
破相有何大不了的,不就是脸上有疤,想当初她演过的恐怖片,那各种恐怖的烂脸妆要多逼真就有多逼真,能让人恶心到三天吃不下任何肉类。
更别提她灵魂在医院飘荡的那段时间,也见过各种可怕的伤及尸体什么的,所以区区一个脸颊的疤算什么?
因此,事情就这么定了,虽然是意料之外的发展,但一算是自己选的路了。
之后,就听到薛姨娘被禁足——没有说明期限,欧阳芝婚事确定,对象是宁安侯府三房庶子,有鉴于双方长辈都急着成亲,所以婚期有些仓卒,她一个半月后便出嫁了。
北方封家堡——
清幽的竹林,微风吹过,一阵沙沙作响。
竹林深处一汪碧水闪烁,一抹伟岸身影负手而立,面对着幽静湖面,久久没有动静。
一旁不远处的石桌上,放着一张信纸,信纸上迭着信封,信封上压着一个纸镇,微风吹过,信纸上下翻飞,隐约看见信末署名欧阳宗达。
封言真望着晶莹的湖面,思绪飘得很远,想起八岁那年第一次见到那个可爱精灵的娃儿,那小小的身子抱在怀里,香香的,暖暖的,当她用那软软的手抓住他的手指头,圆圆的宛如上等墨玉般的眼瞳看着他的时候,他有种想把一切都送给她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