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儿臣谨遵圣意。”
同一日抵达沐府的圣旨除了有天子赐婚之外,还有一件喜事,让低迷已久的沐府中人欣喜若狂。
“沐氏嫡长子沐昊然忠孝贤良,乐善好施,仁义侠风,救助江南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朕甚喜之,有此子民,朕之福矣,特许为皇商,赏银万两黄金,鲛绢二十疋、珍宝绫二十疋、云绫缎……”
以下的赏赐并不重要,对江南首富的沐府而言,满库房样样是珍品,不亚于皇宫内院的收藏,皇上的封赏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相较之下,明月公主入门才是叫沐昊然迫不及待的。
他赶紧命人张灯结彩,囍字窗花贴得各房各院都是,整座沐府像是红锦遮天一般,无处不是一片红,犹似红龙下凡贺喜。
钦天官择定的吉日一到,十里红妆,无边无际,陆重盛大。
一顶红锦披顶,缀满各式珍珠‘宝石的灿金花轿由在金宁城中新建的明月公主府出发,上千名的侍卫、宫女开道,小宫女手提花篮沿路洒,漫天花瓣飞舞,笙鼓声不断,满地是皇家洒落的金银锭子,小小的一枚是月牙形状,沿街让百姓捡拾。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进了一趟皇宫后,翠花、翠玉、仰月、衔云四名丫头像镀了一层金,陪公主出阁竟也封了六品女官,光耀门楣,家乡的父母亲友都笑得嘴都阖不拢。
“来了、来了,花轿来了,快迎公主……新娘子……”
鞭炮声起,热闹非凡。
公主嫁人也和平民百姓一样,踢轿、踏瓦片、跨火盆,一条红绸布系住新人手。
拜堂后步入洞房,代皇帝送嫁的东方浩云也是座上佳宾,同饮喜酒。
玉制如意枰一掀开盖头,看到的不是低头娇羞的新娘,而是快喘不过气,宛如缺氧的鱼的小女人。
“快,快,快把这顶凤冠取下,重死我了,要不是上头的东珠、各色宝石颗颗大如鸽卵,价值上万两,我是死也不肯戴上,太折磨人了。”有钱也是烦恼。
想她刚穿过来那时,真是穷到要去偷了,身无分文,一贫如洗,还要硬着头皮去借菜,否则连想吃饱都非常困难,实在没想到现在居然成了暴发户,手上的银两多到花不完,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一道轻笑声起,“什么时候变成一副守财奴嘴脸了?这点小钱还不及咱们一年缴给朝廷的税金,心疼什么?”
“钱呀,没人嫌多了,多攒一些好给儿孙败。”不怕他们成材,就怕不争气,有备无患先存着。
“那也得先有儿孙哪。”沐昊然笑着替她取下凤冠,又解开繁复的锦红嫁衣。
“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你终于是我的妻子了。”
“你也是可怜的驸马爷了,咱们凑合凑合过一辈子吧!”俏皮的杜云锦……不,是东方明月眨了眨眼。
“可怜的……驸马爷?”他一怔,这可怜从何而来?
她有点不怀好意的恶笑,“你不知道娶了公主就不能纳妾吗?这后半辈子你只能跟我过了。”
闻言,他失笑,“唯你而已,一生相待。”
沐昊然俯下身,吻住久违的丹唇,内心的不安终于被消弭了,心心念念的佳人又回到他身边,成为他的妻,今生今世不分离。
屋外的风轻拂而过。
红烛燃,灯影晃动,两道交错的人影双双往后一倒。
月儿隐隐,杜云锦怎么也想不到会在古代找到属于她的家,以及爱她的男人。
她的幸福人生自此开始。
番外 新的生命
“死小瑾、臭小瑾,不守信用的笨小瑾,你不是说过你的命最硬,上克叔婶、下克左邻右舍,你把所有人都给克了也克不死自己,可不过是小小的地震,人家被埋在瓦砾底下七天挖出来还能活,你只是被咖啡机砸了一下头就挂了,你说你对得起我吗?你给老娘爬起来……”
一座不算新的墓碑上染了灰尘,红着眼眶的清妍女子对着墓碑主人破口大骂,她盈盈泪水强忍着,拉着一副的一角擦拭碑上尘土,让相片中笑意盈盈的笑脸如阳关般璀璨。
顶着大肚子的女人已有七个月身孕了,她到现在还没办法相信一直最照顾她、最关心她的好朋友就这么走了,半句遗言也没留给她,只留下一间咖啡厅要她接手。
此时,一名俊雅卓尔的男子走近,从后轻轻地拥住她,以吻吻去她眼角泪水,似叹似怜地安抚。
“好了,别哭了,每来一回你就哭一回,泪腺如此发达,再哭就不带你来了,小瑾最讨厌人哭了。”
“我想她,我想小瑾了,她怎么可以扔下我们就走了?她好无情,我要她回来……”好友还那么年轻。
“我也想她,她是我连一丝小感冒都舍不得她受的妹妹,可是……”
看到她冷冰冰的尸体时他也不能接受,他哭着、喊着都叫不醒她,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放入狭小黑暗的棺木。
“都是你、都是你,要是当年你让她和喜欢的阿昊在一起,说不定他们早就结婚了,生了一堆孩子,幸福美满,没功夫开这间见鬼的咖啡厅,也许她就不会死了。”女子这是在迁怒,虽然她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男子也有些后悔当时的固执,不过那个叫“阿昊”的男人已有未婚妻,虽然是毫无感情的世家联姻,男方有意逃婚,可是婚约未解之前,他不允许自己的妹妹当破坏别人婚姻的小三。
“阿风,你说小瑾听得见我在骂她吗?她会不会不高兴,小瑾死了近一年了,我一次也没有梦到她。”
她好想小瑾入梦来和她说说话,告诉她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很好。
“她听得见,小瑾一向是善良的人,有主见又独立,她没有我们也会过得很好,不会因为你骂她而不高兴,反而会很开心你来看她。”她会让自己笑着,笑看人世。
“真的吗?”
小瑾,你开心吗?
“真的,你几时看小瑾生气过,她最多戳你脑门,笑你不争气,开刀就能治愈的小病你拖到高中才肯进手术室。”
“是呀!小瑾最好了,她……咦,我好像感觉到小瑾她……她摸了我的脸一下……”女子惊讶地摸着右颊。
“是吗?”真好。
臭小妹,你重友轻兄,我吃味了。
女子眼闭了闭,觉得肚子里的孩子动了。“我似乎看见小瑾飞进我这里,她来投胎了吗?”
一定是。
“以后这孩子不管是男是女,我们都取名叫念瑾。”
“嗯,好!”女子点头。
阳光灿烂,清风拂面,新的生命降临。
悼小友 寄秋
这一回来说点正经的。
年前,一位小朋友车祸过世了。
不过也不算小,十九岁了,但秋认识他的时候他是小朋友,才国小四、五年级吧,只比双胞胎侄子大三、四岁而已。
那是很乖、很听话的一个孩子,在传统市场帮他爸妈卖鱼,每个假日从不缺席,总可看见他小小的身影跑来跑去。
他很有礼貌,每回秋去买鱼,他都会腼腆地笑着说:“阿姨,你要哪一条,我帮你捉。”
买鱼买熟了就会聊上两句,小男孩长大了,念高职了,进入餐饮科,除了假日卖鱼,他还去小吃摊打工,累积餐饮经验,秋买牛肉面时也会遇到打工的他,他都会乖巧地喊:“阿姨好。”
他人很勤快,不用老板娘吩咐就主动收碗、洗碗、抹桌子、扫地,转头又切起卤味、包卤肉饭、烫青菜、下面、下水饺、包酱料……他什么都做,就是不碰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