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没人理他,不到胸口高的小人精不算人。
享用完盛宴后,众人识趣地换个厢房泡茶,油腻吃多了喝点茶解解腻,将最后的相处时光留给小两口,有些事得由两人自己解决,旁人插不上手。
譬如,相隔两地,这段好不容易萌生的感情如何维系?
又或者一个是凤瑶国的邀凤公主,一个是腾龙王朝的护国将军,两人之间的重重险阻何只是千山万水,还有彼此放不下的责任和家园。
本来乔淇和乔灏这对姑侄想再取笑两人的闺房事,但拉开门偷瞧,看到强颜欢笑下的沉重心情,便也收起谈笑的心思,不让人平添几许惆怅。
“我明天就要走了,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她希望他能跟她走,凤瑶国的天空容纳得了他这只展翅雄鹰。
望着水,眸盈盈的人儿,他万分不舍,但千言万语只化为一句一“保重。”
“就这样?”她眼中有更炽热的光芒。
“北蛮大军即将来犯,我不能擅离职守亲自护送你,你一定要小心,别让自己受伤。”他不放心她,但是国事为重,他只好放下儿女私情,专注在备战上,这一战侦关两国的存亡,他不能为了个人私欲同顾百姓安危。
表情略带落寞的凤栖岚垂下失望眸子,“我知道你刚受封护国将军责任重大,可是你不能先为我想一想吗?此次回国路途遥远,又有北方蛮子虎视耽耽,没有你在身边我很不安,好怕再遭遇像是飞鹅山的拦杀。”
她已经习惯了依赖他,看着他强壮有力的宽背,她内心非常踏实,好像什么都不用忧心,有他在的时刻她心便能安宁。
“岚儿,你一向不是任性的人,今日怎么耍起小性子了,我比任何人都更想陪着你,你不在我眼前我也会担心受怕,时时挂念着,但是你比谁都更明白,如今局势由不得我们自私,个人生死事小,社樱百姓为重。”他要为万千生灵拦下铁蹄,剑护山河。
“你说我自私?”她软嗓高扬,面露少见的怒意。
墨尽日微拧起眉,回道:“我不是指你自私,而是大敌当前,我们该想的是如何退敌,如何打败北方蛮子,并非为了一点小事争执,身为凤瑶国公主的你应该更冷静,别让你我的感情乱了心。”
“我们相爱有错吗?我只是想和你多点时间相聚,我爱我的国家,我爱我的子民,但我更爱你,我要我们在一起有什么不对?”难道这两者不能合而为一,情与义兼顾?她要的是一份相守,简简单单的执手一生。
他伸出手抚摸她嫩颊,试图缓和她的愤怒,“可惜我们缺的就是时间,你爱我的时机不对,我爱你的地点碰巧是错的,唯一对的是你我的相遇,我从未后悔与你一起掉落悬崖。”
虽然他们的身体交换了,男变女、女变男,可是他也认识了不一样的凤栖岚,她坚韧、有见地、胸怀万民,让他见识到女子中也有真豪杰,万般豪情只为守护心中的柔软。
可那双杏眸反而流露一丝伤心,“你觉得爱我是错的,我也不该爱你吗?你的宁负天下人也不负我一人是随口说说吧!你的不负心是再一次将我推下悬崖,你于心何忍!还不如当初不要救我。”
分别在即的愁绪让凤栖岚难过得听不清楚墨尽日说了些什么,只听见“你爱我的时机不对,我爱你的地点碰巧是错的”,只想着又是错误,又是时机不对,那他到底爱过她没有?她整颗心都慌了,冷不防说了伤人的重话。
他心一痛,声音大了几分,“岚儿,我不是朱玉楼……”她竟然把他想成是背弃所爱的男人,他在她心中就是这样的人吗?
“那你的行为和朱玉楼有何不同,至少他的负心是不爱,而你的不负心是将我狠狠丢下。”凤栖岚不晓得他们为何会吵起来,只知道他正在伤她的心,用她的爱将她凌迟得遍体鳞伤。
听她将他一次次与薄幸郎朱玉楼相提并论,原本尚能忍耐的墨尽日勃然大怒,“凤栖岚,你目盲了吗?我要了你是因为爱你,不是为了抛弃。”
“那你告诉我,你有想过要娶我吗?”
他从来不提,让人无从猜测他心里在想什么,害怕一切就这样船过水无痕。
“当然。”他回答得皇不思索。
“什么时候?”她已经不年轻了,等不了他一再蹉跎。
“什么时候……”他目光有着迷惑,似乎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对他而言,相爱的两个人走到最后不就是厮守一生,哪需要定个日期。
“你要陪我定居凤瑶国吗?”她再问。
这回他毫无迟疑的回答,却也伤透了佳人心。“怎么可能,你嫁给我就该随我住在腾龙王朝,我的家在这里,我是铁铮铮的男儿,御封的‘护国将军’。”
“但我是凤瑶国的邀凤公主,我也有我的责任和我想守护的人,我不能放下皇姊一人。”她声音一硬。
“岚儿,你真的爱我吗?”如果爱他就该跟着他,夫是妻的天,这是他身为男子狭隘的想法。
她眼眶含着悲债,“你不该这样问我,你在侮辱自己也侮辱我!若是你爱我,为什么不抛下一切随我走呢?难道你曾弃如敝履的‘护国将军’一职比我重要?”
情能伤人在于两人心思不同,不去想最初的悸动,而不断地去问爱有多深,不去想自己能为对方付出什么,而只去要求对方为自己付出一切,聪慧如两人也难免执迷,踩进了四面围墙的死胡同里。
骄傲如凤栖岚难以置信他话里的质疑,眼泪奔流而下,哀痛地转身就走,全然没瞧见墨尽日伸出挽留的手,以及眼中的懊恼。
她只想着,她连人都给了他,他怎么能怀疑她不爱他?
第12章(2)
“笨牛、笨牛,输木脑袋,你小时候摔坏脑袋是不是?居然把离情依依的送别搞成送葬,墨尽日再蠢一点无妨,娶不到老婆不是你长得丑,而是你嘴太笨。”乔淇不知何时过来,气呼呼地骂,手中扔出一样东西砸在某人脑袋上。枉费月老替他们牵起红线,却被他白白糟踢了。
“……乔七儿,你用什么扔我?”他瞪眼。
乔淇踱着脚尖一拐一拐走着取回另一只绣花鞋,穿上。“公主问你有什么要对她说的话,这时你要脑子灵光点,合情脉脉地执起她的手说:‘岚儿,你等我,当击退北蛮大军的那一天便是我迎娶你的日子,你回去勿忘相思意,两情缱绻时,我将送上北蛮将领的头颅为聘礼,迎你为新妇。’瞧!多动听呀,只要是女人都会动容,甘愿为你洗手做羹汤,当你的暖手炉。”
“……”这样的话打死他也说不出口。
“小墨子师伯真是太笨了!坏人,你气哭公主姊姊。”乔翊从门后探出小脑袋大叫。
“的确笨死了,就算是事实也不能说个人事小,国家为大呀!要是我的情哥哥不把我当成心尖上的第一人,我就下噬心蛊让他痛不欲生,痛得死去活来。”阿鲁娜眼露鄙视,做出把人掐死的手势。
墨尽日无言,心里暗暗思索着。他错了吗?
之后,墨尽日被乔淇拖进屋里好好的再教育一番,告诉他女人不是男人系在腹上的坠饰,她们有主见、有想法,有自己想做的事,一味要求她们只能在家相夫教子,那会扼杀她们的性情,他得到的只会是一个唯唯诺诺的空壳子,不再是他所爱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