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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管他问什么,以后不准私下跟男人交谈!”海格火气十足的把菜塞了满满一嘴巴。
“绫罗呢?怎么没下来用饭?”
“她去市集买水粉跟衣裳了。”她的一举一动,小顺子最清楚。
“今晚璇儿还跟小顺子挤那间小客房吗?”元卿悠然品尝甘醇美酒。
“当然……”
“当然不!”海格一边斟酒,一边截断璇儿的话。“她从现在起只能跟我一起睡,就算是‘半男人’的小顺子也一样,不准碰我的宝贝。”
“你怎么可以……大庭广众的……”璇儿羞得两眼昏花、舌头打结。“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一起……”
“做妻子的本来就该跟丈夫同床共枕。”
听海格理所当然的讲这些话,她愣得无法言语。她应该要痛骂他的厚颜无耻,说话不看场合,可是心中却被“妻子”和“丈夫”的意念塞得满满的。
她是海格的妻子,他是她的丈夫。真的吗?她会不会听错了,一切只是她在妄想?
“璇儿,怎么这样就哭了?”
“啊?”她愣愣的眨着眼睛,一副浑然不觉的表情。
“璇儿,璇儿。”海格无奈又爱怜的抹掉她的眼泪。“如果不是碍于这儿人多嘴杂,我真想紧紧的抱着你,好好疼你。”
“请便,我不介意。”元卿很大方的摆手示意。“我还可以叫小顺子向这店里每个看好戏的人收钱,赚点外快。”
“我们这票人早已经是这家客栈的当家花旦了。”璇儿一想到打从他们住进来之后各样引人注目的行径,就忍不住发笑。“你们除了手头宽裕之外,很像见过大场面的人。”
海格眼神一锐,元卿也只是垂眼微笑,不予置评。小顺子最沉不住气,给他这随口一说,马上慌乱起来。
“我们家少爷有钱嘛,有钱当然什么场面都见过!”
“喔,我没见过北方的富豪子弟,所以不太清楚。”她自在的边笑边聊,海格则一直夹鱼肉到她碗里。“你们的气质实在不像纨裤子弟……虽然你们已经很努力在装了,而且你们身上一点铜臭味也没有。”
“那是因为我们家少爷丽质天生。”
“小顺子,拜托不要乱用词汇。”元卿的表情好象嘴边那杯美酒突然馊掉了。
“你见过有铜臭味的人吗?”否则怎么比较得出来。海格抛颗花生入口,故作无心地刺探着。
“不晓得,可能是……一种感觉吧。”她偏着头随意思索。“好比商人有商人的气质、文人有文人的气质,伪装的人也免不了有股伪装的气质。”
“你察觉得出来?”她的敏锐本能倒教元卿有些好奇。
“大概吧,就像你们不是纨裤子弟却佯装佻挞,或像不是从事买卖的人却佯装商人模样……”
突然,一道犀利的意念贯穿她的脑门。
“璇儿?”怎么才说到一半就膛大眼晴停下来了?
不是从事买卖却佯装商人模样的人,她见过!而且是刚才才见过!她几乎可以说出来是谁,几乎可以想起来那人是什么模样,但为什么脑中却突然涌起一层又一层的浓雾,掩盖掉她就快要抓到的线索?
是谁?明明不是来此经商却谎称经商?
“璇儿,不舒服吗?”海格马上过来扶住闭紧双眸、痛苦蹙眉的璇儿。
就快要想到了,她就快抓到即将飘散的影像!这个人危险,非常危险!如果不快想起他是谁,海格会是第一个遭殃的人!
他是谁?就在刚才……她明明才和对方说过话的,为什么会想不起来?阻拦在她脑海里的那层浓雾到底是哪里来的?
我是到此经商的,得等货品办妥了才能回江南。
这是谎言!他不是来这里经商的,他不是!
“璇儿?到底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不要吵,不要妨碍她,她就快想到了!这个人并不如他外表所表现的,他的亲切和友善全是伪装的,所有的人都被他骗了!他会对海格不利。虽然她不知道原因,可是全身强烈的急促脉动正发出紧迫的警讯:海格有危险!
那位男子居然还公开和你亲热,也太不知耻了。真是该死!
该死!该死!该死!
“璇儿!”
客栈厅内突然出现一阵骚动,海格在她向后昏倒之际将她整个人抱起。她的瓜皮小帽顺势掉落地上,在场的每个人都意外得知了这名美少年的真实性别。
“我先带她上楼,明天再和你商议事情。”海格匆忙的和元卿交代一句,便抱她上楼回房。
元卿也早有意思和他商议这件事:璇儿究竟是什么来历?她到底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牵制着,连心灵都不得自由?
璇儿浴血逃亡的那夜,只获得了有形的解脱;她的灵魂,却仍握在不知名的控制者手中。
转载自百草园 扫校不详
深夜时分,悄无人声,只有窗外隐约的虫鸣,以及夜露芬芳的气息。
海格和衣搂着身旁的小人儿,疲困不已。先前刚抱璇儿上楼时,他差点吓坏了。她脸色惨白,额角冒着豆大的冷汗,手脚冰凉,他几乎快被心中隐隐的念头折腾疯了。
她会不会死?会不会莫名其妙的就走了?
所幸有绫罗之助,建议他以温热的药油摩擦璇儿的手脚,替她袪寒;灌她姜汤,替她保暖,她这才恢复了一点血色。
逐渐放松的思绪让他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的神经和缓,眼皮渐重。他究竟该如何保护璇儿?如何替她对抗梦中无形的妖魔与封闭的记忆?
他渴望了多少年,期盼能像这样拥着心爱的人儿入眠。现在他是得到了这份幸福,璇儿却仍留在迷蒙的痛苦之中。
“我该怎么帮你呢,璇儿?”
响应他这声忧郁低喃的,是道霍然由他面孔正上方射下的冷光。他倏地偏头一转,一柄乌黑匕首的刀锋完全没入他耳畔枕中。
是什么人偷袭?
他猛力掀开棉被,正抓起床边剑把翻身下榻之际,被璇儿无意识抓着他胸口衣襟入眠的微弱力量转移注意力,他轻柔地俯身拉开她的小手。这一俯身,他才赫然感觉到脸颊旁的一丝冰凉。
房内虽无烛火,但月光明亮,足以让他看清状况。他愕然伸手摸向脸上异样的感觉,发现手掌上一片鲜血。透过姣洁明月,他缓缓转头,眼前的景象令他屏息。
一根冰冷的细丝正打横系在床榻上空,如果他在闪躲过枕上匕首突袭之后立刻坐起身子下床,这根刚好横在他颈际高度的钢丝就会俐落的削过他的脖子,当场人头落地。
是谁?是什么时候在他房里布置这些精密的杀人陷阱?
他确定对方是冲着他来的。以床上钢丝横架的高度来看,如果是璇儿先起身,顶多只会被丝线削掉头上几根头发;如果是他先起身,加上闪躲枕上匕首的猛烈身势,他的脑袋准会被削去。
“璇儿,醒醒!”他切掉钢丝、藏好匕首后,拍打着她的脸颊。
“海格少爷……”她还正揉着惺松的睡眼,就被他拖往元卿的房间。“怎么了?”
“海格?”元卿应声打开房门之际,也被他吓一跳。“你的脸怎么……对方有动静了?”
海格还以警示的眼神,他不希望在璇儿面前讨论这些事。
“璇儿今晚借宿你这里,我要回房彻底‘清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