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请您轻轻单击孔雀的头顶。”安瑛姿进一步说明。
“轻轻按它的头顶?”金氏皇帝果真好奇的照做,朝看似平凡无奇的木鸟头顶一按。
木制鸟儿像是突然有了生命力,迅速睁开双眼,绽放翡翠一般亮绿的光芒,细长的颈子左右款摆,鸟翼陡然展开——原来那些看似重重迭迭、平凡无奇的木片,尽是孔雀的翼骨,上头缝制了蓝绿色的薄纱,薄纱上缀满星子一般的碎钻,教它一展翼便光芒四射。
接着,孔雀尾部急遽摆动,哗啦哗啦,又展开了另一大片呈半圆形的纱屏,这片纱屏却不若双翼只缀满碎钻,而是以各色宝石拼成椭圆图样,交织各色宝石特有的绚烂光彩。
霎时,金氏皇帝屏息,云槐夏傻眼,安瑛姿更具自信了。
“启禀皇上,此等风情名为‘孔雀开屏’,是非常罕见的美好光景,非有幸者无法见识。”
“是这样吗?那朕岂不就是个幸运儿吗?”金氏皇帝龙心大悦。
“是的,皇上乃九五之尊、真命天子,自是鸿福齐天。”安瑛姿十分得意,将话说得更动听了。
“皇上,小民还没介绍完这对画眉鸟。”云槐夏可急了,想把金氏皇帝的注意力拉回来。
“喔?”不怎么情愿的,金氏皇帝转移原本在欣赏孔雀雕饰的视线,望向另一边。
“这话什么意思?”
“启禀皇上,这话的意思是,‘手天工’的手艺不仅于此,这对画眉鸟不是光摆着好看用的。”云槐夏赶紧解决,“还请皇上往画眉鸟的喙尖轻轻点一下。”
喔!这对画眉鸟也有机关?金氏皇帝的兴致更大了,果真朝画眉鸟的喙尖点去。
嘹亮清脆的鸣声自画眉鸟自动分启的嘴里发出,一记接着一记,两只鸟时而共鸣,时而分唱,声声交织成曲,悦耳动听无比。
一曲既毕,金氏皇帝恍如大梦初醒,激赏的脱口而出,“好!好极!”
“启禀皇上,这对画眉鸟可献唱九种曲、九种调,合计八十一种变化,全是喜筵上合适的曲调,如果有幸能成为公主的嫁妆,必能添色不少,同时亦展现出皇上您所统治的金氏皇朝是何等优异出色的天下。”云槐夏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
也难怪,要知道,从商第一要件便是要会说话,而且是要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皇上说天籁,对方是上天之子,不跟他说天籁,是要说什么?
“哈哈……好,听你这么说,朕不将这对画眉鸟添作公主的嫁妆都不行了。”金氏皇帝拊掌笑道。
“启禀皇上。”被晾在一边的安瑛姿开口了,“民女也还没对孔雀仔细介绍完毕。”
什么?云槐夏的笑容一僵。
金氏皇帝则是语带惊喜的追问,“莫非这只孔雀也有什么机关来着?”
“是的,请皇上以指尖按向孔雀的眼睛。”安瑛姿极有自信的说。
“像这样吗?”金氏皇帝果真伸出手,按向孔雀的眼睛。
孔雀骤然昂首,双翼再次往两旁平展,鸟身轻盈款摆,甩动尾部纱屏,鸟爪时抬时举,竟是开始婆娑起舞。
它的舞姿轻巧曼妙,明明已经舞向左方,却又倏地踅回右方,原本徐缓的动作,眨眼间变得急遽,连带纱屏甩动出一片点点璀璨,宛如夜空银河纷纷坠为流星雨,教人心情跟着高昂愉悦不已。
一舞既毕,御书房内鸦雀无声,直到安瑛姿故意轻咳一声,金氏皇帝方回过神来,惊喜大笑。
“天啊!这真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宝贝!”
“正是。”打铁要趁热,安瑛姿随即附和说明,“这只孔雀能行七种步态、舞十四种翼姿,再搭配二十一种回转、引颈、摆尾等动作,共计可变化出两千多种舞蹈,必能令人瞧得目不暇给、百看不厌。”
“哈哈……好个百看不厌。安姑娘,你可真有自信。”大笑之余,金氏皇帝来回浏览着眼前两座雕饰,沉吟长考。“待朕想想看,如果是要为公主添嫁妆,这对画眉鸟的确合适……”
登时,云槐夏暗自窃喜,丹凤眼示威似的朝身旁的敌人一瞄。
“可是这只孔雀也真是奇葩,朕从没想过用木片做的鸟儿可以跳上千种舞蹈……”
这下子又换安瑛姿自信的微侧娇靥,满意的看见云槐夏脸色发白。
不要急,不要紧张,更不要自己先吓死自己……云槐夏不断的安慰着自己,同时屏息等待金氏皇帝作出最后决定。
第1章(2)
终于,金氏皇帝扬起愉悦的笑容,郑重宣布,“朕决定……”
不高兴,板起俊美脸孔的云槐夏摆明了就是在不高兴。
“公子,您的画眉鸟雕饰不是添作公主的嫁妆之一了吗?”长年在他身边服侍的朱明小心翼翼的端详他臭到不行的脸色。“您已经达成您的目的了,不是吗?还气些什么呢?”
“本公子的画眉鸟雕饰的确被指定添作公主的嫁妆没错,可是……”云槐夏咬牙,“皇上却把那女人的那只鸟收为己用,当成闲暇时把玩的珍品。那你会觉得皇上看重的是我的画眉鸟呢?还是那女人的那只鸟?”
“那只鸟名为孔雀……”朱明的响应马上又换来一阵怒吼。
“随便!那只鸟叫孔夫子都行!”
唔,这样侮辱至圣先师不好吧?可是当朱明眼见话说得愈气愈重的云槐夏,原本俊美无俦的脸孔跟着愈发扭曲狰狞时,便很识相的不敢再搭话。
唉,他真不明白,为何平日在商场上谈笑风生的云槐夏,只要一对上安瑛姿,就像是忘了“理智”两字如何书写?
不同于云槐夏,朱明其实对安瑛姿的印象还满好的,因为他有一日上市集采买东西时,发现身上带的钱不够,是恰巧路过的安瑛姿认出了他,知道他的困境后,先替他代垫付账的。
他自是惊讶对方这种大方的行为,毕竟会有人是向自己的敌人送糖,而不是在对方的伤口上洒盐的吗?
“你是你,他是他,不能混为一谈。”
就是她这段出乎意料的话,让朱明开始对这位安氏商号的负责人刮目相看。
不过此时此刻当然不适合对安瑛姿歌功颂德,朱明乖觉的闭着嘴,等待云槐夏骂完。
通常也不会持续太久,云槐夏通常咒骂个两刻钟后,便会自行觉得没趣而停止。
“什么女人嘛!真的……”
果不其然,朱明知道是时候了,谨慎的提议,“公子,您想不想出去散散心?也许透透气有助您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做。”
云槐夏略微思索后,同意的点头,“也好,我得上总行一趟。”
“小的这就去吩咐备车。”
“不必了,几条街道罢了,走过去便是。”云槐夏否决朱明的话。
“走一走,本公子正好上总行去对几本账簿。”
云府离金夏商号位于王城中的总行距离颇近,乘车半刻钟,走路最多花半个时辰,所以对云槐夏而言,确实很适合目前想活动一下筋骨、消消气的心清。
而且当他走在街上时,众人认出他,并不断有一蔻年华的姑娘频频回头娇睨他,更是大大的满足了他男性的虚荣心。
嗯,没错,瞧瞧本公子有多受欢迎喜爱啊!这才是正常的姑娘家待他的态度,哪像那女人……好了,莫再想到她,只会气坏自己,本公子要保持愉快的心情……
走着走着,他发现某个迎面走来,愈走愈近,愈近愈眼熟的身影,神情马上又变得难看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