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没关系,你过来千嘛?”他拧着眉说。
“我知道你不喜欢看见我,但如果我就这样回房间,我会睡不着的。”
她将医药箱放下,“好,我不碰你,你只要让我看看伤口就行。”
“我受的不是外伤,不需要医药箱,难道你护士是当假的?”原不想与她太过亲近,但她的泪一直缠烧在他心头,让他今晚破了例。
这一破例危险就上门,或许是尤敏在天上警告着他不能与女人太靠近。
“我当然知道,里面还有内伤的中药水,我们医院有中医部,有时会制作一些药水,我就拿来用用,效果不错。”她打开医药箱,将药水递给他,“你闻闻,还很清香哦!”
“你常受伤?”听她这么说,他眉心不禁一更。
“一遇到紧急状况我们都得用飞奔的,碰撞是难免的,所以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她叹口气,“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到底肯不肯让我看看?”
“你没看到真的不走?”他半眯着眸,很无奈地问。
“嗯。”她毫不迟疑地回道。
“天!好红。”望着那片红得发紫的皮肤,她忍不住走上前,才要伸出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敛下眼,她牵强地挂起微笑,“你一定要上药哦,我回去了。”
连再看他一眼都不敢,就怕看见他眼底的不耐,她随即垂下脸默默地走了出去。
见房门被关上,他又看向搁在桌上的医药箱,忍不位重重地坐到床缘,俯身揉了揉眉心。
闭上眼,他的思绪飘到了多年前——国中是青春期的开始,他和其他男生一样开始懂得情爱,也喜欢上班上的副班长尤敏,她甜美秀气、聪明伶俐,虽然那时谈不上追求,但他真的很喜欢她,对她特别好。
这段感情一直维系到高中毕业,当尤敏得知他准备出国完成大学学业时,立刻义无反顾地跟他过去。
他学医、她习商,温柔体贴的她陪伴他走过艰辛又充满压力的医学生涯,两人感情如胶似漆,毕业后尽管两人工作都很忙碌,也一定会约对间见面。
但是就在那时候,他因为去一位好朋友严俊奇家中作客,认识了对方的妹妹珍妮。
当时高中刚毕业的她学业不太好,请求他拨时间教她,看在俊奇的面子上他没有拒绝,当她是妹妹般教了她半年。
然而这半年,珍妮却迷倒在他温柔的笑容与俊帅的外貌、幽默的谈吐下,进而深深痴痴地爱上他。
之后他因为要进修,推掉家教的工作,而珍妮就从这对候缠上他,不仅用电话骚扰他,还天天去学校烦他。
尤敏知道后要他远离珍妮,但他试过却无效,她总可以在他生活周遭出来,挡都挡不掉。
从此珍妮变本加厉,使出一切手段阻碍他跟尤敏的感情,但他总看在好友的面子上没有对她说出狠话。
接着,她还捏造他移情别恋的证据,让尤敏怀疑他。
在他解释数次之后,某天尤敏自杀了,急救之后她对他说:“你的温柔是把利刃,足以伤害所有爱你的女人,要你狠心点、强硬点,你却做不到,这又要让我如何相信你?如果我死了,我诅咒今后爱上你的女人都会有跟我一样的下场。”
后来,她真的死了,死在他的手术台上,虽然错不在他,但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他亲手杀了她!
而奶奶只知片面,不知全部,如果她知道他是活在这样的罪恶感下,就能明白他为何难以回头。
如果当初他不要对珍妮太好、太温柔,就不会潇厅生出这么多悲剧声如果当初他态度强硬地对珍妮说明白,让她死了这条心,尤敏也不会想不开。
但为何老天要让他遇见黎庭庭,这个既直率又天真的女孩,就怕……就怕他对她好,只会伤害了她。
而另一边,黎庭庭回到房间之后,一直想着自已到底哪里做不好,为何韩季彬可以对别人和颜悦色,偏偏就对她板着张脸?
“既然如此,又为何要尽心伴我妈、还替我挨那一棍?”想起他对妈妈绽放的温暖笑容,她不禁暗自低语着,“妈,我都羡慕起你了。”
那一棍肯定很重、很疼吧?想起那一幕,黎庭庭不禁托着腮,神游太虚了起来,整个脑子里想的全是他今天一整天不一样的表现。
“天,我到底是怎么了?”摸摸自己的脸,居然微烫着,她不得不承认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后她心中渐渐有了他。
想改变他,让他回归医学界已不再是韩老夫人单纯的想法,也已经是她对他的期许了,只是他……
“既然这么讨厌我,干嘛还要约我去吃消夜?是因为没人!,随便拉个人吗?”愈想愈觉得委屈加苦恼,她轻轻叹了口气。
转首看向窗外,又要月圆了,第三次月圆时就是她该离开这里的时候,而到时他对她或许还是这般冷摸吧?
“奶奶,今天要去医院复诊,您没忘吧?”
“怎么可能忘记,两天前你就提醒我了。”韩老夫人笑道:“今天我一定要让秦医生大吃一惊。”
“对,如果他见到您走得这么好,肯定既开心又惊讶。”打开衣橱,黎庭庭问道:“您想穿哪件呢?”
“就那件橄榄绿的,我最喜欢。”韩老夫人指着它。
“好,那就穿这件。”黎庭庭细心的为她换上衣服。
韩老夫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对她可是有着满满的疼爱,“庭庭呀,说句妄想的话,我真希望能留你在我身边一辈子。”
“如果奶奶喜欢我,以后就算不住这里,我也会经常来看您。”她回以一笑,接着拿起梳子为韩老夫人梳头。
“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呢?反正我也不可能永远住在这里。”她细心地为韩老夫人扎了一个髻。
“怎么不可能?只要你——”韩老夫人的话说到一半时却卡住了,因为地心中想的这件事八字都还没一撤,现在说破反而不好。
“只要我什么?”
“没什么?”韩老夫人看看镜子,“手艺不错馒,发髻愈梳愈好看了。”
“那是奶奶教得好。”在这里她非但有时间看看护理书籍,还可以跟大婶学厨艺,更有机会听韩老夫人说一些人生大道理。
“也是你聪明。”已准备得差不多了,韩老夫人又说:“我们走吧。”
黎庭庭推着韩老夫人到了庭院,却发现开车过来的是管家,并非韩季彬,于是问:“奶奶,他不在吗?”
“他?哦,你是指季彬呀,他说要陪附近那家店的老板去警局指认,一好像要看监视器还是什么的。”
“那几个人又做坏事了?”庭庭皱着眉说。
“怎么?你也知道吗?”
“那晚我和韩季彬一起去那里吃消夜,刚好遇到那些坏人,我真不明白为何有人喜欢用这种不正当的方式来取得金钱呢?”她愈想愈不能理解,花这种钱良心能安吗?
“你和季彬一起去吃消夜?”上车之后,韩老夫人面露微笑继续问。
“呢!那天是因为哈我妈逛台北,没来得及吃饭嘛!”瞧见韩老夫人笑得很诡异,黎庭庭赶紧澄清。
“是这样吗?”韩老夫人眸子一亮,继续问:“庭庭,不要瞒奶奶,老实告诉我,你喜不喜欢我们季彬?”
“啊!”黎庭庭明显一愣。
她不自觉地摸摸脸,是不是她把对他的感情挂在了脸上,为何大家见了她都要这么问她?
“到底喜不喜欢?”韩老夫人又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