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继续。”喝口茶稍微缓下气的唐奕开口道。
但现场谁还敢放肆?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怎么不说了?”他再度问道,看向那令他觉得有趣的丫头。
“还不跪……”注意到他目光的投向,唐墨朝璩心宁冷声喝道。
唐奕手一举,唐墨立刻闭上嘴巴,安静地站到一旁去。
“说说看你后娘是怎么将你枰斤论两卖掉的。”唐奕看着那背脊始终挺得笔直的丫头说。
“说出来你有本事可以为我改变这既定的事吗?如果有我就说。”璩心宁双眼直视着眼前这位世子爷,冷静地问。
“大胆!”唐墨朝她怒斥,却再度被主子伸手拦阻。
“你的胆子很大。”唐奕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淡声道:“告诉她本世子有没有那个本事。”
现场一片沉静。
“你们都是哑巴吗?”唐墨怒声斥道。
“有。”
“有有。”
“有有有。”
顿时“有”声此起彼落,满场飞扬。
“现在可以说了?”唐奕单手支着下巴看着她,好整以暇的等着。
璩心宁略微犹豫了一下,决定豁出去了。反正以她的个性被带进萧家,横竖都会落得惨死的下场,她是绝对不会乖乖地做那十五姨娘的,所以与其被凌辱后在萧家被乱捧打死,不如在这里赌上一赌,顺便替原主泄泄恨。
“她,杨氏,我娘因病过世后我爹再娶的继室,平常一直都端着一张伪善的脸孔在我爹面前表现得很疼爱我,私底下却背着我爹对我又捏又打又骂的,没有一天善待过我。”璩心宁伸手指着杨氏说。
“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丫头,胆敢在这里胡说八道!”杨氏又惊又怒的喝斥。
你一心想将我嫁进赵家本身就有问题,之后在街坊邻居都知道我逃家失踪后……你又收下萧家的聘礼将我出卖,其心态可谓路人皆知。真相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你从未真心待我,也从未视我如己出,连一天都不曾——”
“住口,你这个逆女!”璩勇突然朝她怒吼出声。
璩心宁震愕的看向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吼她。
这个爹在原主的记忆中向来沉默寡言,对她虽然有些冷淡,却也从未打骂过她,所以相对于后娘,爹完全是她的依靠,她的希望,她也之所以觉得一旦杨氏的恶行被揭穿之后,爹一定会向着她、心疼她多年来的遭遇。结果呢?为什么爹会对她吼叫,还骂她是逆女?
“为什么?”她不由自主的问,感觉很伤心,好像原主还留了一份对父亲的依恋在这个身体上不舍离去,而今却大受打击、伤心欲绝。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况且她是你娘,即使不是亲生的,也养了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璩勇怒声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即使璩心宁被后娘苛刻虐待了十年,之后又被枰斤论两的卖掉,也该心存感激吗?你真的是我爹,是璩心宁的亲爹吗?”她忍不住泪如雨
“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心里有数。”她冷笑。“你可曾有一天善待过我这个前妻所留下来的女儿,你自己们心自问。你不待见我也就算了,却还狠心想卖女求荣,将我嫁到西坊街的赵家,若不是溺水意外发生,赵家视我不祥而婉拒了这门亲事,我早已被你送入死地。即使如此你还是不肯放过我,马上又将我卖给萧家做第十五房小妾,还通风报信将早已离家躲藏在外的我的藏身之处告诉萧家,让萧家派大队人马来强行将我押走,这样你还敢睁眼说瞎话,说这是为我好?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你、你全是胡说八道!我嫁给你爹后,一直尽心尽力照顾这个家,照顾你这个孩子,将你视如己出,没想到……呜……我的命怎么会这么苦呀,孩子他爹,你也说说话,评评理,我有哪儿做错了……呜呜……我不要活了,我不要活了,呜呜……”杨氏索性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起来。
璩心宁无言以对的看着她,觉得这妇人如果生在现代绝不会默默无名,因为她演技一流,若是走影剧圈那条路,绝对能发光发热,太会演了,只可惜这是一场烂戏。
“别再演戏了,后娘。住在这儿的人谁不知道西坊街的赵老爷是什么样的人!”为原主感到心疼、愤慨与不值。
璩勇铁青着脸,闭嘴不答的瞪了她半晌,忽然转头对端坐在一旁看戏的唐奕——趴俯在地上道:“世子爷,小的斗胆禀报,小的忽然想起一件事,前些日子小的煮的菜都会加入一构高汤调味,近来因为高汤用完了所以没再加,不知道您所说的味道不一样与这有无关连?”
“高汤?”唐奕挑眉。
“是。”
“那高汤哪来的?为什么之前加了,之后却又不加?”
“回世子爷,那高汤正是小的这个不孝女不小心调制出来的,用完就没有了。”
“不小心调制出来的?”他看向那名叫璩心宁的丫头,挑眉问:“你爹说的都是真话?”
“高汤的确是我调制出来的,但不是不小心,而是特别调制出来的。”璩心宁将脸上的泪水抹去,垂下头低声说:“我本想如果能帮忙让饭馆的生意变好,让自己对这个家有所贡献,也许他们会舍不得将我卖掉。”
半晌后,唐奕的声音打破沉静。
“你会做菜?”
璩心宁抬起头确定他是在问自己后,这才点头,“会。”
“那你去厨房随意做两道拿手菜给本世子吃,如果味道能令本世子满意的话,我就帮你退了和萧家的婚事,并为你作主,让你爹和后娘无权再任意决定你的婚姻大事。”
她双眼一亮,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问道:“世子爷说的可是真的?”
“本世子向来一言九鼎。”他直视着她。
璩心宁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倏然点头,“我相信你。”然后立刻转身钻进厨房做料理去。
杨氏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这样。让他们无权再管那死丫头的婚事?这怎么成,她好不容易才将那死丫头拉拔长大,浪费多少米粮,等的不就是能从聘礼中收回血本吗?现在不让她作主,那不是煮熟的鸭子飞了吗?
不成,她一定要阻止才行,虽然她不认为那死丫头会煮出什么好吃的菜来,但还是要以防万一才行。
偷偷地,她缩着身子往厨房方向移动而去,冷不防一只茶杯猛然摔落在她面前,吓得她顿时往后仰倒,跌了个四脚朝天,还发出一声惨叫。“哎哟喂呀!”
“你想去哪儿?”唐奕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没、没有……没有……”杨氏登时被吓得浑身发抖,面无血色。
“没有最好。”他冷冷地哼了一声,吓得所有人顿时噤若寒蝉。
唐墨有些同情这堆搞不清楚情况的人,他们难道都没听过传闻,勤王府的世子爷近来愈来愈难伺候,尤其是在吃的方面,挑剔得都快让王府厨子、厨娘们活不下去了吗?
现在王府里的下人一个个听见世子爷要用膳全都有多远躲多远,深怕遭受池鱼之殃,只有傻子才敢在世子爷用膳前后惹世子爷不快。
想到这儿,唐墨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总管大人拜托他的事,说他经常跟在世子爷身边,一定知道哪儿的厨子做出来的菜肴是世子爷喜欢吃的,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王府都会将他请进府专门伺候世子爷,因为王府里的厨子、厨娘们真的不能再让世子爷折腾下去了,再折腾下去他们就要全被赶跑了,王府就要没厨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