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主子。”骤然,一名面色仓皇、身负重伤的随从。一路跌跌撞撞地奔至船舱。
“怎么回事?”他冷酷的眼眸灼向来人。
“是前朝余孽,不知怎么知晓爵爷在此,说是要杀尽大清皇族,完成反清复明使命。”随从上气不接下气的又说:“这班人功夫个个了得,不好对付,带头的还撂下一句,要……要要您项上人头祭天。”
随从最后一句话,让冷情儿深深倒抽了一口气,她颤抖的望向闻天放,却撞见他在面对此刻危难之际,依旧是一副处之泰然的模样。
“好狂妄的口气呀!他笑了,唇角嘲弄地扬起,“好,本王到要看看,这班乱臣贼子怎么收拾我这大清后裔?”
在他尚未有任何动作前,一双纤细小臂紧紧缠上他臂弯,并用力扯了他一下,这令他讶异的低头一探,恰好对上她一脸“你疯了吗?”的表情。
“怎么了?”他皱眉的望向她。
“据我所知,你不是只是个皇帝册封的靖王吗?什么时候成了爱新觉罗的皇室子孙了?”她用着与他一样的眼神回望他
他无语的凝视着她,不愿亲口向她证实这个连他都不愿承认的身份。
“你怎么不回答我?”
“这个问题对你很重要?”他眯眼看向她,冷凝的问,心忖,她是否也与外头那一班乱臣贼子一样,欲取他项上人头?
“当然,如果你是个阿哥,或者是个贝勒,我当然有义务保护你了。”她义不容辞的道:“再说了,我吃人米水,总不能见死不救嘛!你说是不?”
闻言,他暗暗松了一口气,但心中微觉失望,叹道:“原来你只为这个理由而想保护我?”
“当然啦!不然我还能为啥?”她困惑的瞅着他,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
“得了,你且毋庸为此担忧,因为我正力打算与这班人较量较量--”
“较量个头!”
不等他把活说完,她便急火火打断了他,“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就别去送死了吧!”
想他一路游访至江南,不是乘轿就是骑马,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还能有什么通天本事与人舞刀弄剑、一较长短?
尤其他那一双手,生得纤长润泽、无伤无疤,除了偶尔使唤下人劳役,他还能有怎么样的作为?一看就知道毫无缚鸡之力,中看不中用!
冷情儿完全不相信他有何能耐可以与一群豹头蛇眼、虎背熊腰的粗壮大汉较量,若是贸然让他前去,唯有送死而已。
送死?三脚猫功夫?
“我刚刚还救了你。”才一会儿的工夫,她就忘啦?
“那不过是凑巧。”她语气是肯定的,而她的神情却像极了急欲保护幼子的母狮。
凑……凑巧?
天知道他一身的好武艺极为精湛,甚至比绝顶高手、武功高强的勇士都略胜一筹!为了避免麻烦,平时他只是深藏不露罢了……
眼看乱党来数众多,所带来的随从渐渐败阵下来,整个混乱场面只有蒙格与楚天云尚有余力苦撑着,情况之危急。令他不得不立即出面,阻止这一场势均力敌的缠斗。
“保护冷姑娘。”将怀中佳人交付随从后,他双足点地。一脸杀戮之气地跃地而起,转眼间,便已加入家臣的围剿之中。
冷情儿这时才发觉,一向看似文质彬彬的他,内力之深厚、武功之高深,绝非在她的浅见之下!
观看他应付一群凶神恶煞的招式,其身子迅如风、疾如电,显得轻松自适不说,似乎还游刃有余。
“哇塞!看不出来他还挺行的嘛!”她津津有味地望着闻天放只用一把摺扇,咻咻咻,没三两下工夫,便一一扳倒四面八方不断袭击而来的彪形大汉。
看着看着,她有些痴了,完全没有察觉到,此刻潜藏于身后不远处的危机,正一步步向她走来……
第8章(1)
一名蒙面人缓缓掀开舱房竹帘,轻巧的由背后捂住那原本受命保护冷情儿的随从的嘴。
那随从睁大了眼,还来不及对冷情儿发出一声警告,脖子上便被抹上了一刀,气绝身亡。
现在,那蒙面人欲趁冷情儿不备之际,暗中偷袭她,不料却踢翻茶几上的酒杯。
喀答!锵……
酒杯碎裂的声音很快引起冷情儿的注意,她警觉的旋过身来。
这时,蒙面人也亮出一把森冷长刀,威胁地步步欺近。
“你、你是什么人?要做什么?”冷情儿面露仓皇,惊恐瞪视着来人。
“做什么?”冷戾的黑眸一眯,言简意赅,“我要你的命!”
“岂有此理!我与你无冤无仇的,你怎可滥杀无辜?”简直是没王法了!
“废话少说!”蒙面人语气森凉地恫吓道:“我就是要拿你来当祭品,以慰我成千上万冤死的大明百姓。”
咦?听那尖锐的嗓音,应是女子所有……
微蹙着眉,冷情儿正觉奇怪地想着,蓦地脚下绊倒一具不明物体,身子一斜,她就这么连人摔出船舱外。
待惊魂甫定,低头仔细一探,发现那具害她跌得四仰叉的“软绵物体”,竟是那位负伤赶来通报的随从。
“哇…”那名随从面目狰狞,死状极惨,惊骇得她连连尖叫出声。
由于她过于惊慌的叫声,很快引起远方闻天放的注意,在目睹心爱人儿危机在即,他遂以惊人速度奔回船舱,其势迅猛,并透着冰冷的愤怒与无尽恐惧。
“放开她!”
赶至船舱后,闻天沉声一喝,大步向前,继而猝然止步,因为他看见冷情儿纤细的脖颈上,正抵着一把银亮刀锋。
唯恐心上人会因此受到伤害的恐惧,在闻天放此刻的脸庞上一览无遗,而他显而易见的恐惧之色,自然也落入对方的眼底。
因而,蒙面人断然不会轻易放过手中这一张足以叫一向冷静自恃的闻天放,显露出一脸忧惧之色的王牌了。
“别靠过来!”蒙面人陡然一喝,缩紧了手中利刃。
“啊!”冷情儿身子一缩,登时被脖间那把“光可监人”的大刀吓出一身冷汗。
自从遇上闻天放这个男人,她就没有一天是在平静中度过的!
“别伤她。”闻天放冷然含威的道:“她不是满族人,与你这群亡国流寇更无半点恩怨!若要找麻烦,冲着我来便罢,我不许你动她一根寒毛。”
“笑话!”蒙面人冷冷笑斥道:“就算她不是满人,也是你爱新觉罗允泰的女人,光凭这一点,她就该死!”
说罢,抵压在脖颈上的刀锋逐渐收紧,冷情儿随即感觉颈上传来一阵麻辣的刺痛感,还来不及反应,即听见一声震耳欲聋的骇人咆哮,笔直冲向她而来。
苍天可证,闻天放那一副瞬然丕变的恐怖神情,她还是头一回撞见,这远比平时他发怒的模样还要更叫人心惧几万倍。
她不禁猜想,若是胆小一点儿的,说不定让他这么一吼,肯定吓得昏死过去了吧?
想到这儿……她感觉就好像有点晕了。
“该死的逆贼!”当惊见大量血迹不断由冷情儿细小的颈子泌出的时候,他的心跳几乎停止了,浑身血液也因此而冻结。
他的脸色苍白,就像一头负伤的雄狮。胸口也隐隐泛着痛楚,但那阵痛楚很快转变成极大愤怒,他的脸成了一张狂怒面具,恨不得立刻将那伤了她的混帐干刀万剐,碎尸万断。
而他,真的那么做了!
气怒攻心的他,迈开有力的步伐,一步步的逼近,恍若未闻对方的恫吓与叫嚣,直至对方挟持着已奄奄一息的冷情儿退至船头,再也退无可退之时,才又站稳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