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氏脸上有着掩也掩不住的喜意,她与杨秀萱不对盘,两个女人的战争己经打了好几年,杨秀萱认定自己是正头夫人,处处想与庄氏争权夺利、平起平坐,若不是那些个肮脏事被挖出来,所有人还被蒙在鼓里,真以为她是个心慈仁善、处事大方的。
今儿个更好啦,正牌夫人娶进门,她这个假夫人还抵死不肯退位,红盖头还没掀呢,就急着给人下马威。结果,顾得了东边就顾不了西边,顾得了使坏就管不来女儿,偏偏女儿不安分,心气高,婆婆为五丫头寻的人家,一个个全看不上眼,两只眼睛猛往三皇子身上瞧。
幸好自己将老爷的话给听进去,如今蔷儿嫁得可真好,夫妻和和美美的,公公婆婆也疼惜,年底马上就要给自己添个小外孙。哪像五丫头,落得今日下场,现在名声全毁,除了嫁进杨家,别无他法。
杨秀萱早就憋得满肚子气,气女儿怎会做出这等下作事情。
那时在场的宾客不少,人人都说女儿把杨晋桦抱得死紧,巴在人家身上打死不肯下来。
嘴尖牙利的黎育秀还落井下石,冷言冷语道:“五姊姊两年前没摔成,今儿个总算梦想成真,当真给自己摔出一个俊俏郎君来了。J
这话一传十、十传百,多少官家千金全晓得了两年前那卷事。
当年她费尽心思瞒得密密实实,不管谁问,都咬紧嘴巴说女儿是为避劫祸才听从惠安师太建议,进庙里清修。
这下子可好,丑事被翻出来一说再说,这让女儿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她要当宫夫人、要当皇亲贵族,她不要嫁给表哥,表哥再风流潇洒,也不过是个秀才,杨家家境本就不如黎家,她怎么可以下嫁,何况……嫁一个比黎育蔷还差的夫家,她的面子要往哪里放?
黎育凤的忿忿不平全落入老夫人眼底,她摇头冷笑,烂泥上不了墙,亏自己还为他们姊弟三个强捺下对杨秀萱的怒气,谁知道这丫头同她娘一个样,作作戏还行,那满肚子里装的全是黑水。
也罢,天造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自己惹下的事就自吞苦果吧,为这样的人发怒不划算。
清丫头说的对,不气不病、笑口常开方能保得百年身,她可是亲口允了清丫头,以后要亲自送她出嫁,还要帮忙带曾孙的。
想到这里,她也不气了,不咸不淡的道:“育岷,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孙子也不甚清楚,不过今日三皇子要起程返京,有些宫里事要亲自交代八妹妹,孙儿让扶桑去通知八妹妹后,便连同五弟陪着三皇子一同前往荷塘边,只是孙儿不明白,扶桑怎么没去找八妹妹,却陪着五妹妹出现在荷塘边?”
这么粗浅的事,谁看不出端倪,黎育岷只是给黎育凤留面子,话才说得客气。
黎育岷向黎育莘望去一眼,他会意,接口道:“祖母,当时我见到有人摔入池塘,那人身上穿的衣服与清儿相似,孙儿还以为是清儿落水,心中一急就狂奔到塘边,想要跳水救人。
“谁知杨家哥哥动作居然比孙儿还快,直到他将五妹妹救起来,孙儿才晓得落水的是五妹妹。今天之事是孙儿的错,若是孙儿动作能够再快一些,五妹妹的名誉就不至于……祖母责罚孙儿吧。”
老夫人轻轻一笑,道:“是有错,但错的不是你。扶桑,你来说说,怎么你没去寻八姑娘,却陪着五姑娘到荷塘边?”
“奴、奴婢……奴婢……”她向黎育凤望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回头向自己的主子求救。
黎育清虽不落井下石,但若能因此事将扶桑送离身边,对她而言再好不过。
“你到底去了哪里,木槿到处在找你呢,我就在锦园,三皇子有事,你为什么没来通知我?”
黎育清两句话便将她逼到死角。
扶桑看一眼自身难保的黎育凤,咬牙道:“是奴婢的错,奴婢去了梅院,将此事报与五姑娘。
“难道是四哥哥没说清楚吗?三皇子寻的是我,不是五姊姊。”黎育清再问。
扶桑看看文风不动的老夫人,心想今日之事,五姑娘和萱姨娘绝不会轻易饶过自己,这时候,她只希望能求得老夫人心软放自己一马。
扶桑想起当年的彩蝶,心头一颤急急道:“奴、奴婢……萱姨娘,救救奴婢啊,是您要奴婢将八姑娘的事全向您禀报,您不在,奴婢只好报与五姑娘,奴婢知道,五姑娘心心念念着三皇子,这才……”
听至此,老夫人怒极反笑,说道:“真好啊,清儿,看见没,你身边养了只胳臂时向外弯的白眼狼。”
黎育清满脸的悔怒,低声道:“孙女不会治理下人,是孙女的错。”
“早同你说过,心善是好事,可免不了要吃亏的。”老夫人看一眼郑嬷嬷,吩咐,“以后,这些弯弯绕绕的事,你得多提点提点清丫头,免得哪天着了人家的道还不知晓。”
“是,老奴会悉心教导八姑娘。”郑嬷嬷应声回道。
老夫人看一眼扶桑,也不想招来残酷声名,只轻飘飘说:“既然你一心向着萱姨娘,就顺你的心意吧,八姑娘这里不必你服侍了,收拾收拾,今儿个你就到萱姨娘那儿去。”
扶桑闻言,心凉了一半,怎么会?老夫人应该把自己发卖出去的呀,她宁可被卖出去……她把一切都招了,萱姨娘怎么可能饶过自己?
她抬眉,撞见杨秀萱狠戾的目光,吓得全身颤抖,心脏几乎要跳出胸口。
完了,出卖萱姨娘是什么下场,她再明白不过,想起莫名其妙失踪的彩华,想起突然暴毙的彩香,眼前一黑,扶桑昏了过去。
郑嬷嬷让人将扶桑抬下去,老夫人看着无分毫悔意、满心不平的黎育凤,寒声问:“明知道三皇子寻的是你八妹妹,你为什么跑过去凑热闹?”
“我、我是想……是想陪陪八妹妹,怕她让人说闲话。”
“听起来倒像是个好姊姊,那为什么要与清儿穿同样的衣服、为什么要刻意将扶桑带在身边,你没有鱼目混珠、以假乱真的心思?”
“那衣服……只是凑巧,凤儿不知道……”
“要我将扶桑泼醒,与你对质吗?”老夫人不想花时间听她编谎言。
黎育凤再无法狡辩,只好放声痛哭,她跪伏在老夫人脚边,啜泣道:“老夫人,我不想嫁进杨家,凤儿只是吓得慌了,才会任由表哥抱着,那时我不知道是表哥啊,如果知道是表哥,我定是连救都不让他救……”
所以她还挑人救啊?是不是真以为三皇子会像当年救二丫头那样也救她一回?二丫头口舌笨、赖不上三皇子,她这张利嘴就能逼得三皇子将她带回京里?
“……凤儿真不知道表哥是这样寡廉鲜耻的男子,救了人还不肯将人放下,风儿惊吓过度、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事儿三皇子全看见的,他可以替凤儿作证……”
她越说越急,越哭越慌,到最后语无伦次,搞不清楚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她不要,就算嫁不成三皇子,她还可以选择姚家、选择世子爷,凭她的美貌、凭她是黎府千金,她不必非嫁进杨家的呀。
老夫人无奈摇头,都这时候了,还想着三皇子?人家若肯替她作证,还会说“好个英雄救美”这种话吗?
她那脑子比起她娘,简直不能比,要恶毒苛刻,也得懂几分手段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