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发抖。
不是很清楚他们兄妹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知道,这部纪念影片,十分震撼人心。
私生活藏得牢牢实实的蒲兮,在最后一次的录像中,透露了他最重要的人,是他的妹妹。
走遍世界各地,其实希望最爱的妹妹也能看见他所看见的景色。
“我从来都不是想找架跟你吵,我只是一直很想告诉你,你哥他……很伟大。”李嘉睿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这么说好安慰她。
蒲铮没有回应,像溺水的人攀到了浮木,她紧握着他的手,像是他在身边她就有了力量……
可是没有办法,她还是掉下了眼泪。
“什么鬼DVD……臭哥哥……”
李嘉睿见她嘴硬的抱怨,并没有拆穿她,谁教她掉眼泪了呢?他心疼得半死,只能让她的头靠着自己肩睛,任凭她掉眼泪,无声的递上卫生纸。
他心想,他们这样应该算和好了吧?只是她一直哭,哭到他心都乱了,嗯……
要让她哭多久呢?
想了想,后来他觉得她可能很久很久没有卸下心防、好好痛哭一炀了,嗯……
就让她宣泄一下吧。
第9章(1)
睁着两只哭红的眼睛,蒲铮坐在厨房的吧台,凝视着她现在住的地方。
这里是她从小长大的家,父母留给他们兄妹的房子,但哥哥却留给了她。
前几年房子翻修过,换掉了老旧的隔间、家具,但大致上没有太大的变动,而她搬进了父母的房间,一个人生活。
家中唯一不变的只有两个地方,妈妈的厨房,以及哥哥的房间。
可蒲兮的房间虽未变动,却被她拿来当做储藏室,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部都塞进哥哥的房间。
蒲铮记不得上回进储藏室整理是什么时候的事,还是她根本就没有整理过?
“我需要你们的帮忙。”蒲铮呆坐了一早上之后,她把头发绑起来,穿着做家事要用的短袖衣裤,征召两个在客厅打电动的勇士。
两位勇士没有多说一句话,丢开电动把手,离开沙发,不留恋剌激的电动。
一把陈旧的钥匙,打开了蒲兮的房间门,湿气和尘土的气味扑鼻而来,让三人纷纷呛了一下。
打开电灯,这个尘封已久的房间重见天日。
床、桌子覆上了白色防尘布,书架上的灰尘掩盖了书皮的颜色,靠在墙角迭高的纸箱则像是藏了许多回忆。
“哇哇……”发出赞叹声的,是年纪最小的蒲靖庭,他站在一面墙前,那面墙上摆满了相框、奖状,以及奖杯。
全部都是蒲兮的战迹,无论是学业还是运动,蒲兮都名列前某。
李嘉睿眼尖,从蒲兮的奖杯中,发现了不同的名字。
“你……亚洲女子跆拳道冠军?自由搏击还有教练证照?”
尘封在这个房间里的,不只是蒲兮的东西,还有蒲铮的回忆。
“你竟然会?”李嘉睿十分意外,但也最能理解。“难怪你揍我特别痛,而且我躲都没法躲。”原来是武林高手。“你怎么会学这种东西?谁教你的?”他十分好奇,因为她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会主动去学这些武术的女生。
她五官秀气,看起来娇滴滴的,学钢琴、长笛还有可能,跆拳?真的假的?!
李嘉睿的问题让蒲铮征愣住,真是个好问题,她怎么会去学?谁教的?
案母老来得女自然娇宠万分,都把她当小鲍主养,让她学音乐,学任何可以让女孩子秀秀气气、漂漂亮亮的才艺,买漂亮的裙装给她穿,把她的头发绑成美美的公主头。
什么时候起,她不再学音乐,反而学起了防身术呢?
仔细回想,是她很小很小的时候,有一天她跟邻居玩,最后她哭着回家——
“铮铮,你的头发怎么了?你的衣服……谁弄的?”当时念高中,下课回家的蒲兮看见妹妹坐在家门口哭,连忙整个人冲到她面前,抱起哭个不停的小妹,心疼地哄,“哪里受伤?怎么会这样?谁剪你的头发?告诉哥哥!”
当时蒲兮很生气,抓着她问是谁。
因为她留得很漂亮,家人精心养着的头发,今天特地扎起辫子却被人剪断了,身上很多瘀青,连新买的公主裙都破了。她只敢在家门口哭泣,不敢进家门向母亲诉苦。
“我不敢跟妈妈讲,妈妈今天一直咳嗽,爸爸说不可以吵妈妈,要我乖乖在家陪妈妈,叫我不可以出去玩……”蒲铮小小的手臂抱着兄长的脖子,难过的哭泣。
“对不起……以后我不敢出去玩了,鸣鸣鸣……”
难过自己受了欺负,却又害怕自己的不听话引来父亲的怒气和青罚,她只敢坐在家门口哭泣,等待别人来救她。
“我怕妈妈生气,怕妈妈知道了身体又会不好……爸爸会很难过……如果妈妈又住院了,怎么办?”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对疼爱她、保护她的兄长吐露了多少的担心和害怕,只知道当哥哥再次开口,以前那些疼爱怜惜,全都消失了。
“玩就玩,怕什么!大不了回来被打而已,可是你打架竟然打输了!我蒲兮的妹妹竟然打架会打输,不象话!”
说完,蒲兮带她去美容院,不是修被剪掉的部分而已,而是让美容师直接帮她剪了个男生头。
“我不要,我不要剪头发!”蒲铮十分宝贝自己的头发,在椅子上大声尖叫。
“我不要剪男生头!”
根本不顾她的哭泣,蒲兮让她剪了个男生头,接着丢掉她所有的洋装,那些漂亮的蕾丝、蓬蓬裙,全部从她的衣柜里消失。
她的钢琴课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种体能课程,她每天被抓着去跑步、去跳高,学跆拳和自由搏击。
兄长一点也不看在她年纪小、个子矮的分上对她手下留情,照样踢她、摔她,把她摔得吱吱叫。
“很痛,我不要练了!”看着被摔到瘀青的手臂和大腿,蒲铮尖叫。
“那就打赢我。”蒲兮站在她面前,用不可一世的口吻说话。
被挑衅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涌出了跟哥哥比较的心情,她不想就这样认输——也许哥哥把她摔着摔着,摔碎了她的公主病以及逃避懦弱……
多年后的现在,蒲铮看着自己裱了框的奖状,从压克力的反射她看见了自己坚毅的眼神,她突然觉得,哥哥当年介入她的教养,不再跟着父母宠溺她,是有原因的。
“蒲兮教的。”她转头,不再看那些奖状,而是走向那堆纸箱,一箱一箱放在地上。“我在找一箱放相片的纸铕,找到后跟我说,开始行动。”她一声令下,要男士们动手。
找了好一阵子,总算找到了那箱压在最深处的纸箱,纸箱里放满了蒲家的家庭相片。
“找到了!”是李嘉睿找到的,他灰头土脸,脸上有灰尘和着汗水的痕迹,他扛着那箱纸箱,以胜利者姿态晃了一下箱子。
“拿到客厅来——放在地板上。”蒲铮指使苦力李嘉睿把东西放在客厅的榉木地板,自己跪坐在地上,伸手打开纸箱之前,她停了手,喊人,“小靖,你过来。”
“姑姑。”蒲靖庭的心还停留在父亲以前的房间里,想进去摸摸、碰碰。
“这是家庭相簿,你见过爷爷奶奶的相片吗?我想也知道,你爸爸那种个性,绝对不会把家人的相片带在身边。”见侄子摇头,蒲铮就忍不住碎念起兄长。“这是你爷爷,这是奶奶。”打开第一本相本,里头出现了父母年轻时的结婚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