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大家平日连安经理的影子都怕到不敢踩,他在娇贵太座面前却常常不经意地泄漏几丝人味,令人惊异。
原来铁血悍将也会大吃飞醋啊……
今日午餐:广式口味,山药虾仁羹、酱汁蒸扇贝、雪菜水晶饺、瑶柱灌汤包。
不过餐点送进饭店房间后,就一直孤苦地被晾在一角,任凭贴靠在墙面上激越奋战的两人火热嘶吼,无力地径自发凉。
别人是娶了老婆后,另外再包养个午妻,调剂身心,闲来偷情。他则是忙到没空回家打理[家务],只得老婆亲自出马,为老公送香艳热呼的午餐来,慰劳他的镇日辛劳。
只是她不太能够理解,他明明已经精神不济到眼眶深陷,形容沧桑。为什幺在这种状况下他一样可以骁勇善战,气势如虹?
良久之后──
她瘫软地被夹立在安阳的身躯和壁面间虚喘,他也是,动也不动地贴额在墙上重喘,右臂弯里还挂着一只穿着黑色吊袜带的玉腿。
原先保守典雅的高领连身裙,衰败地瘫在她脚底下,柔软的丝绸罩杯也被扯堆在丰硕的雪乳下,使得高级内衣成了一件毫无遮蔽功能的束缚,空洞地衬托着狂放的酥胸。
[喂,先放我下来好不好?]她这样给他挂着,脚很酸耶。
[等一下……]
干嘛?他还要面壁思过多久?[那你可不可以先出来?]
他就是不想太快抽离她的温暖包围。
[你这样……我很不舒服耶。]
无奈的一阵长长吐息后,他忍痛离去,将宝贝娇娃抱上大床,拉过餐车准备进食。
[安阳,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忙过头了?]
他疲惫地嚼着随意塞进嘴里的美食,颓坐床尾,斜睨暴露娇慵的小人儿。
她像只酣懒的猫咪,优雅地半枕靠在床褥上,一旁搁着餐盘,任她随手悠然取食。
曲拢的双腿,还穿着繁复的法国吊袜带,扣着只及大腿一半的黑丝袜,以上是一片粉嫩雪白,只有那小小的幽微的芬芳深林除外。她也不卸除早已被扯下罩杯的胸衣,坦然自在地展露傲人雪乳,毫不在乎粉艳乳头遭他贪婪地逼视着。
妖娆小魔女……
[你去哪里买来这种鬼衣服?]虽然撩人万分,但他不喜欢她身着黑色内衣裤的感觉,企图心太强烈。
[欧洲的邮购目录。]她啧啧有声地吸着玉指拎的小汤包,吸饱了再心满意足地慢慢蚕食,吃着玩。[我本来想买黑色皮衣那一组,可是我怕送洗的时候会被人知道我们私下在干什幺,所以只好选这套了。]
老天,皮衣……[你该不会也想顺便邮购皮鞭和手铐?]他的头已经开始在痛。
[呃?可以吗?]她惊喜地坐起了身子。[你愿意当我的犯人吗?]
吐血![你敢铐我?!]活得不耐烦了。
[开玩笑的。]
问题是她那副失望至极的沮丧表情,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他有时真想扳开她的脑袋检视里面是否有错置的零件。又或者,这是儿童饮料喝多的某种后遗症……
[乐乐,你对性真的这幺有兴趣吗?]
他问得太过郑重,害她有点怕怕的,微缩双肩,乖乖嗫嚅。[没有啊。]
[但是我发觉你好象开始玩上瘾。]
[这样……不太好?]
现在的她又看来那幺地不确定,令他疑惑,犀锐眯眼。[我没说不好,我只是问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性。]
她认真地蹙眉垂眸,思索半晌。[我没有特别喜欢,只是……]
[只是什幺?]他不知道自己此时拧起的凌厉眉心,是因为她的答复,还是因为她不自在地拉起薄毯遮掩自己的举止。
[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试很多不一样的事。]
[我听不见。]这样低着头嘀嘀咕咕,谁听得清楚?
这下子好心情全给他杀光光,小脸垮成一团。
[你既没空陪我逛街,也没空陪我聊天,没跟我去看过电影,连一起散步倒个垃圾也不行。可是你不管再怎幺忙、再怎幺累,还是能照吃照做,我当然就只能从这里面去变花样。]
不然每天上班下班,吃饭看报,做爱睡觉,比每周重复 的电视节目表还无聊。
[等我忙完拍卖会的事,会比较有空。]
[可是那也是明年二月以后的事,我一月就要办的学生音乐发表会你能来吗?]
[恐怕有困难。]
[我想也是。]。
她说得潇洒坦然,却不知道自己那张落寞的小脸全被他深深烙进眼底。
她没再说话,也没什幺胃口,不再玩弄食物,整个人也已沉入被单的包裹中,枯坐床上,像座孤独的小岛,垂着寂寞的小脑袋瓜。
[我想或许圣诞节那天,我可以跟你──]他懊恼闭眼,暗暗呻吟。圣诞节早已过了叁天,公司现在还到处缀满过期耶诞的热闹气氛,让他整个人时间错乱。
他终于明白她每天热切挑逗,努力巴结的企图。想先讨好他,好让他分一点时间给她、参与她的生活,是吗?他可以接受,他也做得到,只是最近不行……
一阵奇怪的嘁嘁嚓嚓声,让他皱眉冷瞪孤僻的小人儿。
[我这里不是已经帮你叫吃的吗?]她却在那里啃刚才从公司勒索来的科学面。[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随便吃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她已经够挑食──专挑垃圾吃,害他想尽办法都无法以营养的东西填饱她单薄的身子。
乐乐空洞地望着自己露在被单外的脚趾,啃着干燥泡面嘎嘎响,不觉好笑。
[安阳就好象我这包科学面上的航天员,来自某个叫做开会的星球。偶尔离开会议室,才会到外层空间探索。探索完了,就又回到自己的星球,继续开会。]
很有趣的比喻,但他没心情陪她闲扯。拿起房间电话,就请客房服务过来熨烫他的西装,准备回办公室。
[我回家了。]
[我今晚也会早点回去,有拍卖会演奏的问题要跟你说。]
[我说的是,我已经回妈妈家去住了。]
他这才停下整理衣装的势子,愕然冷睇。
[我早就回家去住。因为年底的教会活动、年初的学生音乐发表会、农历新年的活动、你拍卖会的演奏,我需要更密集的练习。我们新家那台直立式钢琴不行,我必须回老家用那台平台大钢琴练习。]
[为什幺?]
[因为触键不同,这是比较技术性的问题。通常演奏场合多半是用平台大钢琴,所以用同类型的琴来练习我会比较容易临场掌握──]
[我问的是,你为什幺要搬回去住?]他声音轻到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她已经搬回去住几天了?他为什幺都不知道?她为什幺到现在才跟他说?要练琴,回老家练就可以,为什幺要住回去?
乐乐淡然地继续啃食泡面,任安阳去应付叩门前来的客房服务。
问题仍究是问题,静静的悬疑。
他脑袋里一片混乱,但是两点要开的部门会议占满了他的思绪。项目执行必须要跨部门的协调与主管支持,如果他再搞不定这团乱局,大家领完年终奖金后,明年新春开工就等着跑掉一票人吧。
台湾的格局就这幺大,市场规模也是,遑论政策与主事者的无厘头。你何苦浪费你的时间和才华在这里瞎耗?
你正在迅速流失许多切切向你招手的机会?
他除了面对公事私事一团乱局,还要分神应付其它公司这类深情款款的撩拨。可是一天就只有一千四百四十分钟可用,他实在榨不出更多的时间来思索他和乐乐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