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她真不知她到底在做什么。她不该帮他擦头,不该帮他擦耳,如果她没那么做,就不会忍不住摸他的发、碰他的耳,不会有想要再咬他一口的念头一
她知道她的手在他发上、耳上停了太久,他一定以为她试图在诱惑他。她没有,她只是……只是……只是忍不住。
月光,悄悄洒落,映照在她身上。
原先半掩明月的乌云,竟不知何时,完全散去。
她抬首,仰望着那明亮的月光,竟也恼起那弯弯的月亮。
如果下雪就好了,下了雪,他也许就打消了出去的主意,可明月那般清亮,照耀着银白的屋瓦。
他不一定会去找那女人,他进房来了,不是吗?
可说不得,他只是要来同她说,他要出去一趟。
站在院子里,绣夜一颗心揪得死紧,她知道她不能一直站在这里,她终究是要进门面对他,所以她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回转屋里。
他不在矮桌前,她看见他把毡毯铺好了,而且整个人已经躺在他平常会躺的地方。
那一瞬间,莫名的释然,滑过心头,窜过脑海,让身微颤。
他没有要去,没准备去赴约。
抑或,他只是要等她睡着?
她不知道,她觉得自己快疯了,她好想上前猛摇他的臂膀,把他摇起来,和他问个清楚。
可她没那个脸。
她凭什么管他和谁勾搭在一起?凭什么管他亲吻了谁?又要翻过谁的窗?爬上谁的床?
她又不是他的谁,她又不真的是他结发的妻。
绣夜上前,吹熄了蠘烛,然后躺上炕床,翻身背对着他,拉起毛毯盖住自己,拉到了耳边,遮住了耳。
如果他要去,她宁愿不要面对他,宁愿不要听见他。
时辰,尚早,还早。
她强迫自己睡觉,却无法入眠,不能睡着,眼前尽是那女人将他压在墙上亲吻的模样,尽是那只小手抚着他胸膛,握住他胯下时,他变得好深好黯的瞳眸。她遮着耳,却能听见那异族姑娘的娇喘,和煽情的邀约。她闭着眼,却能看见他在那女人靠近时,上下滑动的喉结,因为兴奋而歙张的鼻翼。
那是欲 望,她知道。
他想要那个女人,她知道。
而她的心痛得不得了,只因她想自己才是那个在他怀里,昂首吻他,让他无法自制的女人。
她真希望自己能像那姑娘一样风 骚,真希望她也有那般的丰满姣好,真希望她也能轻易挑起他的欲 望,让他用那双大手,紧握着她的腰不放。
她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任时间流逝,这一夜,如此漫长,长得像是永远不会结束一样。
就在她随着时间的流逝,再次开始怀抱希望,几乎以为他不会去赴约时,却听见了衣物摩擦的声音。
他起身了。
气一窒,绣夜无法呼吸,热泪瞬间盈眶,只觉一颗心被人紧紧箝抓着。
他还是要去,去找那个女人,亲吻她那张丰润的红唇,任她勾着他的脖颈,抚摸他的胸膛——小小的声音再响,轻轻的响,他很小心翼翼,尽力不发出声音,可他踩在地板上,而这问房已有些年月,老旧的木头地板不是那般的坚牢,他每走一步,她都能听见那咿呀的声响。
她的心,咚咚的、咚咚的响,猛力的敲击着心口,而她眼前满是他将那女人压在床上,爱抚着那丰满的娇躯,汗水琳漓的和她交缠在一起的模样,那讨厌的女人浑身赤裸的攀着他强壮的身驱,呻 吟娇喘着。
不,她不要!她不要他去,不想他去,她不要他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不要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他是她的!
是她的——
她没有过来,一直没有。
也许她没过来,是好事。
他不认为她若再抚摸他,他能忍住不碰她。
她怎能那样替他擦发,那样揉抚着他的耳,还以为他能坐怀不乱?
他告诉自己,她什么也不懂,她只是自以为懂,他知道她是个大家闺秀,南方来的千金小姐,她压根不清楚男人与女人在一起,该做些什么,会做些什么,她不会晓得光是那样的碰触,那样有如挑逗一般的抚摸,就能让他硬起,让他想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强迫她接受自己。
只是那般短暂无意的触碰,她已让他之前在澡堂释放的压力,全变成了白费的功夫。
所以他趁她出去时,迅速铺好了毡毯躺了下来,拿另一条氆子盖住被撑起的裤裆。
然后她回来了,吹熄了烛火。
他等着她过来,等着她靠近,口干舌燥的等着,心头狂跳的等着,痴痴念念的等着,等着她来到身后,依偎着他,折磨着他。
但她没有。
他以为她睡着了,还以为她累到睡着。而他却因为漫长的等待,感到万分的口渴,终于忍不住起身想去倒水喝,谁知才走没两步,她就突然下了床,伸手拉住了他。
抓住了他。
他被她吓了一跳。
她紧抓着,仰望着他,黑眸盈着水光,满是慌。
“别……”她粉唇微颤,昂着苍白的小脸,瘠哑的悄声要求:“你别出去……”出去?三更半夜,他能去哪里?
他愣了一愣,想回问,却听她说。
第14章(2)
“别去赴那约……”他浑身一僵,蓦然领悟过来,不知怎,她知道了,知道了那个邀约。
莫名的尴尬上涌,让黑脸热红,教他微恼,他张嘴欲言,她却用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唇。
“不要……”她看着他,语音微颤的说:“我不要听……”她的话几近蛮横,可小脸上的神情,说出来的语气,却那般惶惶、切切,完全是两回事。
“你说……你是我的,我若想要,随时可以拿……”他黑眸一紧,心头收缩,怀疑自己听到的,她说得很小声,好小声,可他确定他一个字也没漏掉。
他不是那样说的,她知道,他也晓得。
他承诺给她的,不是人,只是命。
可她刻意曲解那句话。
也许他误会了她的意思,她不可能真是那个意思,这小女人不可能正在告诉他,她想要他、渴望他。但下一瞬间,她挪开了在他唇上的手,捧着他的脸,踮起了脚尖,吻了他。
他不敢相信她正在吻他,但她真的是。
她的动作,有些笨拙,带着羞怯,没有半点自信,可她亲吻着他,用那丁香小舌、湿润双唇,舔吻着、厮磨紧贴着他的唇。
他能感觉到她湿润战栗的唇瓣微张,吐出如兰的气息,感觉到她的小手抚过他的发,攀上他的颈顶,将他往下拉。
他不由自主的张开嘴,吸进她的吐息,情不自禁的低头顺从了她。
那是个青涩万分,却无比诱人的吻,让他心跳狂奔、浑身战栗。
因为她要他,真的要他。
“你别去,不准去……”她抚着他的脸,粉嫩的唇,贴在他发千的唇上,颤颤低喃:“你是我的,是我的……只能和我在一起……”
这个宣告,如此诱人。
他听得耳好热、心好热,他从来没有想过,竟然有一天,她会想要和他在一起,真的和他在一起。
他太久没有女人,他想念女体的温润,喜欢那肉身相贴、紧紧纠缠、彼此需索的激情,因为只有在那时候,只有在那当下,他能感觉到,对方真的需要他、渴望他,不是为了他给的金银,不是为了他付出的代价。
不一定要是她,不一定得是她。
只要是女人,都可以。
可是,他只想要她。
“我没有……”凝望着身前的小女人,感觉着她的颤抖,他抬手覆住她在他脸上的小手,哑声开口:“我没打算去,我只是起来喝水。”她愣了一下,呆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