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想,轻易就能拉开那女人。
可他没有。
男人是有欲 望的。
阿浔说。
她其实知道,一直很清楚。她记得他俯身在她身上,吮吻她的喉颈,抚摸她的身体。她记得他温暧的唇舌,指节分明的大手,热烫结实的躯体。她记得他挤进她的腿问,紧贴着她,气息粗喘但温柔的诱哄着她。
别怕……别怕……
他的声音,恍若近在耳畔。温暧的气息,好似正獾进耳里。
她记得自己半梦半酲问,因为那难耐的感觉,不知羞耻挺向他的手掌蹭着他,记得他张嘴含 住她的耳垂,伸舌探进她嘴里和她唇舌交缠,记得他以强壮的身体压着她,贴合、厮磨。
所有被深埋在心底的一切细节,全被翻了出来。
鲜明的回忆,让她心跳加快,小脸烫红。
可他并不是真的想要她,他那时作了梦,因为梦,才误以为她是别的女人,像今天那姑娘一样,丰满柔软的女人——不远处响起关门的轻响。
他回来了。
她猛地抬头,听见了他在前头活动的声音,知道他回来总是会先来看她,和她拿热茶喝,为了她也说不出的原因,她留下了那壶酥油茶,和烧到一半的热水,心虚的抓着抹布溜出了厨房,谁知仍慢了一步,在院子里和他迎面撞个正着。
瞅见她,他冷硬的表情在瞬间和缓下来。
她心跳飞快,听见自己开了口。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他一路朝她走来,她差点忍不住后退,只喉头紧缩的哑声道:“我……阿浔要我整理药柜……茶我放在桌上……”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看起来似乎有些失望,可他只是开口道:“你忙吧,我自己来。”她点点头,紧抓着手中的抹布,快步走开。
她在药柜那儿混了很久,待她终于鼓起勇气回到厨房,他已煮好了简单的羊肉汤和白饭,她装了一些,拿去送给了已经回来的阿浔,又在途中逗留了一下,才再回转。
厨房里,他已摆好碗筷,正等着她,没有先吃。
她在板凳上坐下,和他一起吃饭。
大米在这儿不常见,但阿浔喜吃白饭,也让他俩一块儿吃饭,两人知是她的好意,从没抗议过。
以往,同他一起吃饭,是件让人放松的事,他总会说个几句那天在市集上发生的事,吃完饭,他会把那日卖的营收给她,让她收好,然后再和她一起制作蜡烛。
可这一餐,她却对他说的话,听不入心,总也想着,他抓握着那个女人腰肢的大手,想着那个女人伸手攀着他、亲吻他,抚摸他结实的胸膛。
那些画面,教她食不下咽。
她不敢抬头多瞧他一眼,却无法忍住一直叮着他握着碗筷的双手看。
他的手很大,轻易就能将她抓抱起来,她记得被他掌握的感觉。他的手曾经覆在她酥胸上,滑过她的腰,溜至她的双腿问。
小脸蓦然发热、泛红。
“你还好吗?”瞧她表情怪怪的,他担心的抬手轻觖她的脸:“着凉了吗?”她吓了一跳,反射性缩了一下,闪着他那热烫的大手。
“没……我没事……”
她的退缩,让他眼一紧,大手停在半空,然后缩回。
她莫名歉然,只能起身匆匆道:“我吃饱了,我去烧水。”
“你已经烧过一壶水了。”他告诉她:“我拿起来在那儿放凉。”看着那壶水,她半张着嘴,情急之下,只能红着脸,脱口就道:“那是拿来喝的,我想烧洗澡水。”话一出口,他明显呆了一下,她则小脸更红。
她是习惯洗澡,可从没就这样说出口,他知道她很爱清洁身体,吃完饭后,总会藉故避开,让她可以好好清洗自己,他甚至会在午后帮她把水缸装满,替她把石头烧热,好让她能拿到后头的澡堂里,保持空气温暧,但两人从来没有讨论过这件事,那是他与她之间的默契。
“柴火可能不够了。”他清了下喉咙,起身道:“我去帮你再拿些柴。”他一出门,她忍不住抬手抚着热烫的脸,匆匆转身去烧水。
这大屋当初的主人,兴许是个汉人,所以房屋样式是仿唐宋的,但澡堂却完全是异国的风情,除了有个方正的浴池,墙上和浴池里还贴满了大老远从异国运来的五彩磁砖。
她从没将那浴池装过水,一来是因为它体和太大,二来也因里头有不少磁砖早在战时就被破坏过,经年累月之下,也渐斑驳,可这异国的澡堂很漂亮,刷洗过后,也很容易就保持干净。
他帮着她把烧热的水倒进木捅,抬到了澡堂里,确定她热水充足,还拿了烤热的石头进来搁在角落,让一室清冷的空气变得温暧,这才离开。
她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只拿着千净的布巾站在一旁,从头到尾热红着脸。
所幸,他再没多说什么
他走了之后,她才褪去身上衣物,蹲在浴池边,将烧热的水混了冷水,清洗着身体。
热水蒸腾,白烟迅速充满一室。
温暧的水,很快温热了身体,她坐在浴池旁的小凳子上,拿澡互搓洗着自己。蒸腾的热气,让她慢慢放松下来。
这两个月,她虽然有吃,也比在奴隶营里时,多了一点肉,但仍是瘦弱,难怪那窈窕丰满的女人要说她瞧起来没几两肉。
她看见那女人敞开衣襟中的雪白酥胸,活生生像两颗巨大的馒头,好似随时要满出来似的。
绣夜垂眼,瞧着自己身前的起伏,她也不是没有胸部,要不然之前也不需要绑布条,只是她确实没那女人那么丰满。
他一手就能轻松罩住她胸前的柔软,她清楚记得被他盈握在手中的感觉,但她同时也记得自己背上的伤疤。
阿浔以为她若肯把身体给他,他就不会向外发展。
但阿浔错了。
他说过,她的身体很丑,她不可能靠这满是伤痕的丑陋身体诱惑男人。她知道,她的背上满是被鞭打过后残留的伤疤,她看不到,但摸得到,那摸起来很糟,一点也不平滑。
她若低头,还能在身侧看到一些红疤,它们瞧来万分狰狞,像只妖怪的大爪,从后头箝抓着她。
那女人,定没她身上这种疤。
她环抱着自己,抚着身侧那凹凸不平的疤痕,心紧,喉也紧。
半晌,她伸手拿起木勺,以热水冲去一身泡沬,她真希望那些疤也能随那些白沫而去,可它们仍在那里,占据着。
她知道它们一直会在那里,永远也无法消去。
所以,她只能带着满心的苦涩,拿起布巾,把自己擦干,再次套上那厚衣,遮掩住丑陋的身体。
月,在天上,被云半掩。
他去和阿浔收了餐具,洗了碗盘,擦了桌子,这才穿过院子,往房里走去。途中,经过那澡堂屋外,他听见了水声,不禁停下了脚步,叮着那紧闭的门_。他能看到那在屋脊下透气的高窗,冒出徐徐蒸气。
他知道,她此刻正在里面,一丝不挂,未着片缕。光是知道这件事,就已经让他鼠蹊抽紧,硬了起来。更别提,他知道她会用那澡豆,滑过她雪白的肌肤,用那双小手,抚过她赤裸柔嫩的娇躯。
水声哗啦,白烟徐徐。
他握紧双拳,强迫自己再次举步,回到房里。
怕弄脏了地板,他在门边脱下了鞋靴,方踏上被她擦得一尘不染的房问内。空气里,残留着她身上的味道。
她闻起来,其实还很香,没有什么怪味,可大概是因为来自湿热多水的南方,家境很好,她喜欢保持清洁,三天两头就会忍不住要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