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热泪,涌出那深黑的眼。
它抬起脚爪,想往后退,却无法往后退开。
它应该要走,他应该离开她,他已经变成了怪物,成了野兽,成了那传说中人见人怕的阿朗腾,为了她好,他应该要走,它应该要走。
她虽环住了它,但她的手甚至无法完全将它圈住,它轻易就能挣脱她纤瘦双臂的环抱,却做不到,这头该死的兽不肯,他的心不肯,无论是人是兽,都只能渴望的站在原地,感觉她的拥抱,听她泣诉她的真心。
他不敢相信,无法相信他已成如此模样,她却仍认出他来,依然看出在这野兽之躯内的他。但她看出来了,认出来了,即便它狠心张嘴吓唬她,她依然无所畏惧的伸出双手,拥抱着它。
他想甩开她,离开她,却怎样也做不到,只有热泪奔腾,只有心痛如焚。
然后,它听见她说,紧紧环抱着它,将那张小脸贴在它脖颈上,泪如雨下的用他的语言说。
“我爱你我爱你你是我的心,我的爱请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别丢下我无论你要去哪里,我都愿和你在一起一生一起,一世一起,今生来世,永远一起……你是我的,就像我是你的……我愿与你天长地久,生死相依,永不分离……”一颗心,蓦然狂奔,变得又热又烫,全身血液在那瞬间沸腾,所有的毛孔都在那瞬间张开,涌出一身热汗。
然后,那庞大的躯体开始变化,在她的双臂中变小,在她的怀抱中改变,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转变,那情感如此强烈,想将她拥入怀中的渴望如此巨大,如潮水、似狂风,冲刷过四肢百骸、全身上下,待他察觉,脖颈上的皮绳已再次变松,不再紧缠着他、勒着他,那枚她给他的铜钱,再次垂落满是汗水,因喘不过气来而上下起伏的结实胸膛。
在这小女人的拥抱下,他再次成为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
她的男人一一
他撼撼喘着气,垂眼看着那坚强又勇敢的小女人,大手微颤。
她喘着气,也喘着气,也察觉了他的改变,不可能没有察觉,绣夜仰头看着他,无法置信的看着他,小手温柔的抚着他的耳,他颊上的两行热泪,喉头微哽的。
“我爱你……我爱你……”
他说不出话来,只能震摄的看着她,然后再忍不住抬起双手,将那明明如此瘦弱娇小,却又无比勇敢坚强的小女人,紧紧拥抱在怀中,低头深深的吻着。她没有退开,反而更加迎上前来,伸手将他拉得更近,和他唇舌交缠。
即便知道他已不正常,清楚知道他是头野兽,她依然愿意和他一起。
那让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体内的野兽呐喊着想将她标记、占有,强烈的欲 望排山倒海而来,他贪婪的吞噬着她的小嘴,扯破了她的衣裙,含 住她胸前雪白、娇嫩的丰盈。
她娇喘出声,依然没有退开,只是在风中与朝阳中瑟缩颤抖。
他应该要停下来,至少慢一点,不要那么粗鲁,但血液里的兽性未全退,他无法好好思考,只想着要和她一起,想着在她身上留下他的味道。
这个女人是他的,他的。
他慢不下来,停不下来,当他回神,他已经将她捧抱起来,站着挺 进她身体里,和她合而为一,让他不能相信的,是她早已湿透,而且几乎也同他一般急切,她亲吻着他,抚摸着他,攀着他的脖颈与肩背。
当他将她压向自己,她轻喊着,他看见她微蹙着眉,粉嫩的唇半张微颤的吸着气,星眸里盈满着水光和他。
绣夜紧紧的环抱身前强壮的男人,攀着他、贴着他,双腿勾缠着他结实紧绷的腰臀,清楚的感觉他在她身体里,那样热烫,真实,充满了她,让她全身都为之颤抖。
热泪,忍不住再次奔流,这回却是喜极而泣,因为他还活着,因为他是真的,而且在她怀里,在她身体里,悸动。
他温柔的添吻着她抖颤的唇瓣,添拭着她脸上的热泪。
男人的泪,浸湿了她的脸颊,男人的体温,温暧了她冰冷的身躯。
她忘清的也蔬吻着他的泪,吻着他的唇,抚摸他变长的发,他发热的耳,将他拉得更近,将他纳得更深,与他在旷野之中,在东升旭日里,在天与地之间,和他赤裸交缠着,回应他,欢迎他,爱他。
寒风吹拂而过,扬起了她的长发,金色的阳光照耀着她雪白的肌肤、蛇红的小脸,再次染上血色的水嫩双唇。
眼前赤裸且热情的小女人,美得不可思议,而且她是他的,是他的。
他将她深深占有,也让她占有着他,让汗水交融,让肌肤厮磨,让彼此都染上自己的体温、味道,让灵魂与心,都紧紧纠缠,再分不清。
他在那瞬间爆发,难以自抑的跪倒在地,深埋在她体内昂首嘶吼着,感觉她也紧攀着他,情不自禁的战栗娇喊。
他再次亲吻她,拥抱她,直到那战栗与悸动平息下来。
绣夜环抱着他,将脸埋在他肩头,感觉他的心跳与体温,感觉他的大手抚着她的背,捧抱着她的腰臀,虽然明知自己在光天化日之下,全身赤裸的和他交缠着,她应该要感到羞耻,却只觉心安,只觉这一切,再自然不过,再正确不过。
只因他正抱着她,而他正在她怀里,她只在乎这个,也只在乎这个,其他的都不重要。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再次站了起来,将她抱了起来,带着她走过草原,被他怀抱着如此舒服,就连晨风吹过也不觉冷,她几乎就要睡着,然后她感觉到他抱着她走进了一处温暧的水池,不觉张开了眼,才看见眼前的景物,美得如梦似幻。
方才她只注意到它,只注意着他,至此才有心神环顾四周,才发现他带着她,来到了一处高山萆原,如茵碧萆像地毯一般往前延伸,远处有山耸立,山坡上还有些许羊群散布,而他抱着她走入一处冒着白烟的温泉里。
远处的天是篮的,近处的萆是绿的,金色朝阳映照在他身上,在他脸上,而他的眼里,只有她。
他让她站在温暧的水里,小心翼翼的一再掏起那温热的泉水,帮她清洗身体,她这才注意到,他脸上的伤痕,完全消失了,他颈上的也是,胸肿上的也是,甚至连腿上,腰上的疤都消失了,就连他的发也不再短促。
为了掩藏身份,过去这两年来,他一直维持着俐落短发,可如今他那黑发却已过肩。那丰厚的毛发,就像那头野兽一般,黑如子夜,长而温暧。
除却了那些伤疤,眼前的男人,俊美、强壮,如天神一般。
可他是她的男人,她知道。
他的外表或许不太一样了,但他是一样的,一直都是。
她的小手,不由自主的,轻轻觖摸着他身上,原该有疤的地方,额头、脸颊、手臂,胸口,腰應、大腿她的指尖,从上滑到下,又悄悄溜了上来,搁到了他胸前垂挂着的那一文钱上,轻轻的抚着,心疼难舍的抚着。
那文钱,有些残了,她当初是挑过的,挑了两枚比较新,没有什么刮痕的一文钱,一枚给了他,一枚自己留着。
但此刻,它有些歪了,损了,还缺了一点角,上头有着被砍过的刀痕。
只有它,显示出,他曾吃过的苦,受过的伤。
他站着,没有动,只垂眼,屏息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