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负气的话,骆雨樵的黑眸里,藏了更多若有所思的沉默。
对视的眸子互不相让,最后骆雨樵还是敌不过她那双坚持等待解释的目光,缓缓开了口。
“我是个不祥之人,我一直没有勇气向你吐实我的过去,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知晓实情后,可能会对我产生的厌恶或讨厌,你对我来说很重要也很特别,就算我被所有人摒弃,我也不希望你亦成为其一,你……懂我的意思吗?”
他突来的真情告白让靳湄琴愣住了,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脑海里不断反覆思量他的话中之意。
“说吧!告诉我你的过去,我……我希望你能留下来。”深思熟虑后,靳湄琴鼓足了勇气,抛弃了矜持,直视着他的黑眸,将心底最真实的情感敞开。
意料之外的坦率,让骆雨樵脸上的表情顿显怔忡,感受到她的灼热逼视,他有些手足无措,内心翻搅着许多说词,可是没有一个字说得出口。
在世人的眼中,我是个弑师逆伦、冷血凶残的大恶人……我的存在,会为靳家村带来无可预知的灾难,这样……你还愿意让我留下来吗?
骆雨樵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回望靳湄琴的眸,艰涩地开口:“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会对你说清楚,但目前还不是时候。”
“你不信任我,还是觉得我不够资格采问你的过去?”她瞅着他,眼中除了浓浓的爱意之外,更有着显见的羞恼。
他拒绝她了,他居然拒绝她了。
“不是这样的……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骆雨樵将手搭在她的肩上,大掌透过衣料,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栗,他知道刚才的话,已经伤害了她。
“湄琴,你别难过……”看到她泫然欲泣的模样,骆雨樵的胸口一阵揪疼紧缩,小心翼翼的张开手臂,轻轻地揽住她。
靳湄琴软化了所有情绪,以恳切的目光望着他,语带哽咽的低喃:“你不要走,好不好?”
“湄琴……”骆雨樵垂下眼眸,正想开口,但害怕被拒绝的靳湄琴伸出长臂,揽上他的颈,将唇贴覆在他的唇上。、
“呃……”骆雨樵愣住了,他不料到她居然会吻他,所以有些狼狈的退了一步。
相较于靳湄琴的直接,骆雨樵的反应就显得踌躇许多,他在张开双臂接住几近扑身而来的靳湄琴后,虽然有一瞬间,他的理智几乎要为了她而陷溺,可是强大的自制力却让他以最冷静的态度,迅速的停止她几近失控的情感。
“湄琴,你别这样……我……真的有无法留下的苦衷……”他撑直手臂,将她隔离在一臂之外,看着她羞红的脸蛋,他的心也跟着悸动。
自小钻研剑术的他,从没有将心思放在剑术之外的事情上,也不晓得原来爱上一个人,会如此的让人牵肠挂肚,面对这样陌生又汹涌澎湃的情意,他顿时明白自己做错了。
他欣赏她,也不否认有想要拥有她的欲望,所以他会想对她好、对她温柔,可是他却没有想过原本讨厌他的靳湄琴,竟然也心仪于他!依照他目前的处境,根本无法回应她的深情,他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去处理,心中无法留有牵挂,他只能忍痛拒绝她。
第4章(2)
没料到深情的表白,竟遭到他的拒绝,靳湄琴顿觉又羞又恼,她瞪着他,眼神含恨,“你不用再解释了,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曾在意过我,甚至在你的心里,还在嘲笑我,怎么会如此的一厢情愿吧?”
她觉得好委屈、好难堪,不顾女性的矜持,向他表明心迹,甚至不知羞耻的强吻了他,而他竟然还是无动于衷,他是把她当傻子吗?还是花痴……正当她羞愧到无地自容时,骆雨樵却突然从怀里拿出两只草编的鸳鸯塞进她的手里,“这对鸳鸯你替我好好收着,等我把事情处理完,我会再回来找你的。”
被塞进掌心的草编鸳鸯栩栩如生,就连鸳鸯的眼睛也是用鸳鸯豆镶的,她怔怔的眨了眨眼,不明白他此举的用意。
看出她眼底浮动的疑惑,骆雨樵语气坚定的许下承诺。“只要你不讨厌我,还肯让我回来找你,我就一定会再回来的,相信我好吗?”
闻言,心弦忍不住大力的震动,泪水也止不住夺眶而出,“你要我等多久?”
她颊上的泪,灼痛了他的心,以指腹轻揩泪珠,诚实回答;“我不知道。”
“我这个人很没有耐性的,更讨厌等待。”她不是王宝钗,无法忍受漫无上的的等待。“我还是那句话,你若是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看着她不退让的眸光,他的黑眸瞬间黯淡了下来,放开轻捧着她脸的手,然后慢慢地转过身。
“再见……”看着远处飘忽不定的云朵,他知道自己给不起承诺,所以不该自私的霸占着她的心。
“……”没有回音,因为她害怕一开口,就会彻底崩溃的嚎啕大哭,紧咬着自己的唇瓣,不想引来无谓的同情。
等不到她的回应,他心痛的踏出迟缓的步伐,不敢再回头的离开了,所以他没有瞧见她因为离别而哭花的脸蛋,还有那双舍不得分别而泪湿的眸子。
不属于靳家村的骆雨樵,这一次是真的离开了。
当靳友奕自外头送药返家,见到宝贝孙女坐在自家院子里哭得梨花带雨,起初还以为她是遇到什么坏人,可是转念一想,家里有骆雨樵在,理应不会让靳湄琴受到欺负,喊了她几声,却得不到半点回应,最后抱着满腹的纳闷回屋,看到桌上留下的辞别信后,靳友奕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走了,你很伤心是不是?”瞧她,哭到一双眼睛像核桃似的。
“才不是呢,他要走便走,谁为他伤心难过啊?只是眼睛惹了风沙,弄疼了眼睛……”她嘴硬死不承认。
“丫头,让他离开,你大概就只能在我们靳家村里,随便找个男人嫁了。”宝贝孙女的那点心思,他这个做爷爷的怎么会看不出来。
“是他自己说要走的,又不是我让他走的,还有,我要嫁给谁,也与他无关。”她是她,骆雨樵是骆雨樵,别把他们扯在一块了。
“好好好,反正千错万错都是骆雨樵的错,这样可以了吗?”靳友奕看着骆雨樵留给他的辞别信,信中交待他不告而别的原因是“私事待办”,还请靳友奕别把他的离开,怪罪到靳湄琴的头上,靳友奕摇摇头,不明白这两个年轻人究竟是怎么回来?
一个是打死不承认舍不得他离开,另一个则是爱在心里口难开,该说他们笨还是傻呢?
“爷爷,我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不要再在我面前提到他的名字了。”
“唉,明明就舍不得他,为什么还要死鸭子嘴硬呢?”靳友奕摇头叹息,真不想自己百年终老之后,还得挂心她这个宝贝孙女没人照顾。
“爷爷,你——”靳湄琴还想辩驳,靳友奕摇头晃脑的转身离开。
瞧见爷爷老是偏心地替骆雨樵说话,靳湄琴不禁气恼的低吼:我说不想就不想,我说讨厌就讨厌,谁会去喜欢一个被仇家追杀的江湖人,我才不喜欢那个臭男人呢!“
可是当她越否定对骆雨樵的感情时,他的五官、他的身影却越发清晰地在脑海里重现。
想着想着,不争气的泪水又淌了下来……
离开了靳家,骆雨樵先到那座长满薄雪草的山头,一方面是满足对奇景的好奇,另一方面也是想亲自了解,靳湄琴对夏雪着迷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