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牡丹美目一嗔,“奴婢给两位爷湖壶热茶,你们好生闲聊风月事。”
带着三分深意,两分若有所思,夏牡丹行礼得宜地福福身,借着湖茶为由,不等主子应允便径自走开。
其实她心底开始怀疑之前对风流二少的认知是否有误,若是眼前的龙一飞真的是她所知的那个龙一飞,那么日后的一方霸主为何与一事无成的富家公子称兄道弟?
若干年后,龙一飞将是掌控北方商运的龙头,与飞龙城并称的飞龙堡举国皆知,声威更凌驾于十万百姓的大城之上。
“盐巴子,你故意跟我过不去是不,谁准你平白无故撩拨我洗混楼里的人?”
分明是故意惹是生非、制造事端,让他没安宁日好过。
粗矿的大脸笑得开怀。“是你的人,还是你心爱的小花儿呀?”
上官流云眼神狠厉地一压他肩膀,“少用你的邪恶心思猜测我和她的私事,你只要心里有数,别动她一分歪脑筋就是了。”
那朵牡丹花开得娇美,他不容许有人折了她的快活与自在。
“外传拥美无数、折花圣手的风流二少这回是栽定了,你的心被朵牡丹花给勾住了。”最难过的是美人关,常使英雄竟折腰。
像是被说中了心事,他冷笑地扬唇说道:“不想要盐令了吗?赵小王爷可是急着弄到手。”
誓在必得的赵天铎可不是好对付的软怖子,为人自私自利的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连如花似玉的亲妹妹都能嫁给行将就木的六十余岁老头,好获得庞大利益。
“哎呀!兄弟,别玩我,我那批私盐还等看盐令方能上市,你的一句话会断了上百家庭生计。”他赶紧求晓,不敢再开半句玩笑。
他的肩胛骨快散了,上官老弟的手劲真式强悍,连习武多年的他都快要承受不住了。
“不提盐市,我要你赶制的云锦呢?来得及在秋凉时分出货吗?”蚕儿吐丝在春分,秋冬二季是大量上等锦绸缺货的季节。
龙一飞豪气地拍拍胸捕。“我办事,你放心,几间织布行与绣庄日夜赶工,一定能赶得出足够的数量。”
由经商手腕一流的上官二少在幕后操刀,他们合作的事业版图己日渐扩张,吃下大半个商市。
“凡事没有绝对,不要得意忘形,后头虎视耽耽的赵天铎一直在伺机而动,等看拉下你。”好友在明处,目标显着,想陷害他轻而易举。
“那个尽会耍阴招的免患子,老子总有一天砍了他……”做生意是凭本事,才智不足就回家养孩子,别出来丢人现眼。
“龙一飞。”他声一冷。
他呵呵地干笑,搔搔后脑匀。“不过我说你呀!你这事要瞒到什么时候,没人知晓你是‘云间距’的当家主事,对你来说有些不公平。”
第4章(1)
黑眸深幽的望向远处,上官流云不发一语地树起随风飘落至手心的梧桐花,轻轻握住,彷佛若有所思。
“幡”指的是直幅长条,高竖店家门口的长形旗帜,而云字幡以暗藏云字的云朵为底色,夭青色幡布为旗帜,高高挂起,随风飘扬。
这是近几年才兴起的新商号,无人见过云字幡的东家,仅知它一开始是以绸锻行起家,慢慢地扩展到米浦、南北货商行,甚至是宾客云集的酒楼、旅栈等无所不包的树立起云字幡。
有人传言云字幡是朱雀城城主扬云凤旗下的生意,他名字中有个云字,八九不离十,放眼朝阳玉朝,也只有他有足够的财力能够撑起半片夭,迅速地打响名号,不怕其他商贾鱼目混珠,妄想分一杯羹。
但事实上“云”字是出自上官流云的云。
上官流云十五、六岁时便展现惊人的经商才能,屡屡向其父建言赚了不少银子,才致使今日的上官府郎如此富丽堂皇、历久不衰。
可是树大易招风,人红易招嫉,他在一次收购茶叶的买卖中帮父亲赚进大笔银两后,龙心大悦的上官老爷竟得意过了头,在两位夫人面前大赞小儿子有天纵之才,并宣称他足以继承上官家当家之位。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有两个亲生儿子的老爷子怎会独厚一子,百年之后还是长子承继香火,次子辅佐左右。
可偏偏有人听进心里了,那一日过去后的第三夜,上官流云不知误食了何物,上吐下泻,腹痛如纹,面色发黑地命悬一线。
虽然后来人是救回来了,但从此心性大变,他不再给予父亲任何建议,镇日游手好闲与众位姊姊打情骂俏,逗笑合羞带怯的小泵娘,把讨女子欢心当是毕生使命。
于是乎,风流之名不腔而走,无人不知上官三少是个多情种,是在脂粉圈打滚的俊逸少爷,为他芳心暗许的姑娘家不计其数。
不过表面上如此,不代表他真是一无是处,在死亡边缘游走过一番的上官流云知道,锋芒太露只会招来妒恨危险,经一事长一智的他转而藉由他人的名义,赚进大把、大把的银两,隐而不宣地开疆关土,创立一番伟业。
只是他无法离开上官家,仍得扮成败家的浪荡子,因为他的娘亲是上官老爷的二夫人,两人夫妻情深,难分难舍,为了顾及她,他暂时走不开。
“……云弟,云弟,该你走下一步了。”
耳边传来带着痕音的叫唤,上官流云心不在焉地移动白子。
“瞧你魂不守舍的,一颗心不知飞哪去了。”脸带病容的上官仲雨出声取笑,一子下定,赢了他这一局。
“大哥棋艺精湛,小弟不才,又输你一回了。”他拱手轻笑,眼角不时地往外瞧。
“呵……不是我棋艺佳,是你不专心,外头有什么好风景,让你流连再三,一副坐不住的模样?”知道他的不专心所为何事,他故意说道。
“没得事,大哥多心了,我只是连输了好几局,想招些好运气。”他笑得宛若春风拂面。
怎么这么久,不会真出事了吧?他实在不该答应她离开身边,大夫人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绝非一般下人招架得了。
今日一早,大哥难得来洗洗楼找他下棋,没多久她被人给招了去,他没有借口推辞,也不好将人强留下,只好任由那人将牡丹带走。
“自个兄弟还说不得心底事吗?我这身子也不晓得还能拖多久,日后奉养双亲的责任就得偏劳你了。”上官仲雨语重心长地道,一点也不忌讳。
“大哥别说晦气话,咱们上官家别的不多,就银子多,还愁找不到好大夫吗?你不要把自身的责任往我身上推,小弟我只想玩乐终日,当个闲散少爷。”上官家的担子他接不下,也没本事接。
上官仲雨清瘦的面容露出一抹温笑。“就算是为了你的牡丹小婢也不肯?若你说话没份量是保不住她的。”
上官流云神色一整,故作不解,“不过是个婢女罢了,用得看我花心思吗?”
“这话,由你口中说出,你自己相信几分?”他想瞒谁,自欺欺人而已。
“为何不信,倾慕我的女子何曾少过,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他神情平静的说道。
“可是她眼中没有爱慕,对你也非情意缠绵,反倒是你……”终日打雁,终被雁啄了眼,因果报应,果然不爽呀!
“我怎样?外头排队等着要服侍我的女人多得是,我还嫌她不解风情,本少爷这样的极品放在眼前还看不上,肯定是眼瞎了。”上官流云刻意数落,将牡丹说得一无长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