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应该说你太普良,对家人毫不设防,自然没想到会有人为了利益而对亲人下手。”
她这话有巴结谄媚之虞,分明是狐狸状元,她却说他良善遭人欺,但没关系,现在的他,需要很多温情,别人吝啬的、舍不得给的,她慷慨大方,乐于付出。
他回她一记笑容。“到目前为止,尚未找到证据,证明那些女人的死与继母有直接关系,不过秦文没有停止追查,也许日后会查出一点蛛丝马迹。”
“可以确定的是,第一任未婚妻死子疽疫,那年她的家乡因疫病而亡的有七百多人。第二、第三任,都是体弱多病的女子,第四任被马贼抢走,救回来后因不堪名节受损自杀了。第五任被我的名头吓到,同别的男
人私奔;第六任是继母去买回的贫家女,想把她嫁进闵府,那女孩在婚前莫名其妙死去,闵家付出两百两,从此我的名声臭到不行。”
不需要证据,尹霏敢打包票,闵老夫人有问题!哪家挑媳妇,专挑体弱多病的?为何那马贼谁都不枪,专抢闵忻正的未婚老婆?
绝对是她,那个恶毒妇人,刻意把他塑造成篮胡子。她好恶毒的心肠,届然不只毁他名声,还要他继续赚钱养她那群没出息的子女。
小小的掌心捣住他的嘴,她激动道:“别说了,不能嫁给你,是她们的损失,不是你的。”
“不,我认为是老天爷要我等着,等着让你嫁给我。”她的激动将他的寂寥尽除,他又是那个自信满满的闵大爷。
而她,喜欢这样的他,她笑得满脸甜。“我早就知道自己是幸运的。”
“这次的婚礼我想尽办法保密,连绿园也刻意不踏进半步,一方面是不想节外生枝,一方面也是想在没有人阻栏的情况下,我是不是能够平安地娶进一门妻子,事实证明……”他停顿,这个结论让人很伤心。
“事实证明,我和阎王爷有交情,没那么容易出事。”她岔开忧郁气氛。
“然而不管我再如何保密,消息依然传了出去,别院里得再清除一遍。”
“那日,你让花轿绕着材子逛一圈,说不定消息是从外头传回京城的。”他凝睇她半晌后问,“你半点都不怀疑身边的人吗?”
“可以的话,我尽董不,若连身边人都不能放心,活着岂不是太辛苦?”
“也许。”他点头同意。“还有什么是你想知道的吗?”
“英儿,那个继母很想杷你们凑成对的女人是谁,以及眼睛黏在你身上的小表妹。”
“英儿、表妹是同一个人,在大厅上你己见过,坐在母亲身边的是继母的亲妹妹柳姨母,我的亲娘是嫡母所出,继母和柳姨母都是姨太太所出。”
“柳姨母嫁的不好,成亲生下女儿后不多久丈夫便死去,被夫家人排挤,只好带着女儿投奔娘家,我父亲过世,两个失去丈夫的姊妹想做个伴,柳姨母便带着女儿住进闵府。”
“英儿表妹对我不坏,小时候经常踉在我身后跑,后来被姨母给制止,理由和外头女人担心的一样,柳姨母只有英儿一个女儿,我的身家再诱人,也不值得用命去换。”
“姨母很快便替她找到夫家,成亲后,夫妻过了几年恩爱日子,可惜表妹婧去年染病身亡,表妹无出、在夫家无以为靠,婆母怨表妹命薄,害死他家儿子,表妹忍受不了婆家成日的冷嘞热讽,自请下堂,搬进闵府与母亲同住。自那之后,继母倒是很热衷把我们凑成一对。”
“怎么,以前不是怕你克妻,现在又不怕了?”难道负负得正,克夫和克妻的凑在一对儿,谁也克不死谁?她语出刻薄。
“也许柳姨母觉得这些年我造桥铺路、济弱抉倾、好事做尽,命运己经有所转围,也许她认为表妹的年纪己大,条件禁不起挑剔,谁知道?”尹霏耸耸肩道:“那么你呢?你对表妹是什么看法?”
“没有看法,我是商人,对于人们逐利的眼神一清二楚,我想要有个把我当丈夫而不是当金库的女人为伴,不想成天怀疑在妻子眼中我到底是什么。雨非,你很在意英儿吗?”她摇头。“你不在意,我便不在意,只要我们过得好,其它的都不重要。”他同意,从今往后,有个人宠、有个人挺,他还奢求什么?
“你不必担心母亲,别院屋子不够奢华,那群成日拍她马屁的朋友也不在身边,她肯定住不了太久。不过明天我必须外出一趟,如果她找你麻烦……”
“放心,我能够应付。”
“你确定?”他不大看好她的圆滑。“多依赖我一点吧,别那样独立聪明。”
“你喜欢傻头傻脑、只会对男人撒娇的女人?”
“女人的依赖撒娇,会满足男人的虚荣心。”
“嗯,知道了。”
尹霏重重点一下头,离开椅子走到他背后,趴上他的背,脸贴上他的颊,两手扣在他胸口,第一次同他亲眤,她半点不尴尬,只觉得自然而然,觉得理所当然,本该这般。
她在他耳边撒娇。“阿正,你出去别忘了给我带好玩、好吃的。”
软软的噪音、香香的气息,她嫩嫩的脸颊贴在他的脸上,心一下子被烘得暖暖的,他握住她的手,在掌心感受她的温柔。
他知道,她没想过自己会嫁给他,她是迫于无奈才接纳,他不敢期待她会爱上自己,只希望她对他日久生情,可是,他看见她的努力,她努力当他的妻子,当他的内人,当他可以互相依偎的枕边人_晴况比他所预料的好上千百倍,他无法不感谢上天。
尹霏是二十一世纪的女性,和男人亲近并不困难,也会同国际友人来个友谊的拥抱,但那些拥抱不像眼前这个,温暖而安全,像是雏鸟找到窝巢,像是小动物回到洞穴,像是她的人生本就该有这样一个男人。
也许他和她的情况算得上盲婚哑嫁,但她毫无困难地接受了,接受他,接受一辈子待在他身边,因为……她从未想过对他敷衍……
品香楼的二楼厢房里,闵忻正和赵擎对坐着,两人手里端着一杯凉茶,那是尹霏新摆弄出来的梅子绿茶。
没人想过,把梅子和雨非茶及糖水摇在一块儿喝,味道会这样好,就像闵忻正从没想过,她的几句话就能把他心里的多年不平一次抹去。
品香楼是闵忻正的产业,但外人不知。
闵忻正的产业都会冠上“闵家”二字,闵家布庄、闵家茶铺、闵家油行、闵家船运……后来,他察觉风头太盛,易遭人妒,才慢慢将一些新并的铺子和生意改换名字。
但隐瞒品香楼背后主子身分,是为了另一个重要因由。
这间饭馆赚钱不是最重要的目的,让秦文搜集消息和联络重要人物才是,这间厢房的另一个出口是后巷的一间新宅院,那宅子相当大,住着秦文一家八口,闵忻正及赵擎都是从那里进出。
因此,外人永远不会知道,他们会面的对象是谁?
“你那边布置好了吗?”赵擎问。他问的是那票盐官。
两人因为尹霏而结缘,几次相交后认定彼此的能力,然后开始谋划。
大赵的盐业有相当大的问题,盐价奇高无比,盐工却清贫得无法果腹,没有人愿意做盐工,只好让罪犯去干这个活,最槽的是,律法野止私盐买卖,吞贩卖官盐需通过盐官取得盐引,不但极为困难且利润极低,因此大部分商人都不愿意碰触这门生意,于是许多贫苦百姓无盐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