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知道,就是在战乱中分爷爷一碗饭的金发尤物嘛!每年尾牙和年中舞会演讲时,爷爷都要在台上重说一遍,谁会不知道?
“自从八年抗战跟她离散后,金老先生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她。”
啐──也因此爷爷终身未娶,才会在晚年时收养了仍在襁褓中的我,拜托!天知道人家是美国教会的义工,是专门来救难的!
也就是因为跟金氏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所以那班老臣才会千方百计想把他从董事会主席的位置上拉下来。
“这段历史我很清楚,你可以跳过去。”金克浩满不在意、漫不经心的挥挥手,不懂老友说这些废话是要做什么?
“老天有眼,总算让他在过世前半年,在加州碰见了他的初恋。”
切!
难怪半年前,爷爷突然从海外传真回来,宣布他为代理主席后就什么事都不管,连电话也不接,眼睁睁的看着他差点没被公司里那群豺狼给拆吃入腹,爷爷还真是见色忘孙!“然后呢?”
“可惜的是,在他们相遇前,她就已经罹患了胃癌,只剩下三个月的寿命。”
“哦!那真可惜。”金克浩在胸前画了个十字,算是哀悼。
原来如此,爷爷盼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相见,对方却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难怪爷爷会放下一切;要是他的话,肯定也不愿意分出一分一秒给其他闲杂人等。
纪珅禾朝他微微一笑,“就这样吗?”
“不然咧?”难不成要他痛哭流涕吗?
纪珅禾清清喉咙,盯着档,律师的口条此刻听来更是铿锵有力。“当然不只这样。”眼神愈来愈耐人寻味。“他的初恋情人有个聪明伶俐的小孙女,叫安、娜、李,就在纽约当股票经纪人。”
“但相信你也清楚,自从金融风暴之后,多少华尔街的金童玉女就此孤苦无依,说起来也怪可怜的。”
金克浩翻了翻白眼,从抽屉里取出支票本,拿着钢笔的手在空中挥舞。“OK、OK……给她一笔钱,就当是长腿叔叔送的礼物──”
“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纪珅禾看着遗嘱,一句一顿的念下去,半个字都没漏掉。“金老先生的意思是,你必须跟安娜结婚,并且履行同居义务至少一年。”
“若是在一年内提出离婚,或是无意维持婚姻的那一方,就得无条件放弃所有权利,金老先生的遗产将归对方所有。”
金克浩的反应,果然没让纪珅禾失望──
“什么?!”当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要我跟是圆、是扁都不知道的人结婚?!爷爷是病昏头了吗?”
“喂!你这是在怀疑我的专业吗?我很确定委托人在签订遗嘱时,神智清醒、头脑清楚。”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现在可是二十一世纪,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古代人是奉“旨”成婚,现在人好歹也是奉“子”成婚,怎么绕了一圈,绕到他身上就变成奉“嘱”成婚了?这、这这──简直是拿他的人生在开玩笑!
金克浩抱着头在办公室里绕圈圈。
等等、等等──“那我不继承、不继承财产,不就没有什么权利、义务了!”反正他的游戏公司也经营得有声有色,不继承遗产也不会饿死。
偌大的办公室因他的话语而沉默了一秒钟,之后电话的呼叫灯亮起,哔哔、哔哔的响个不停。
“不、不、不要──”金克浩惨叫好几声,瞪着一直闪动的红光。
纪珅禾笑望着他,慢动作的伸出食指,按下扩音键,电话的红光顺着他的下巴往上打,那模样、那表情,说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简直就像是卡通影片中正要肢解超人的变态科学家。
红色的灯号急促的闪烁两下,苏珊的声音立刻从电话的喇叭中有条不紊的传出来──
“报告董事长,所有的新闻稿已经发布完毕,各大网路、电视、广播都已先行公布,相信明天你的照片将会占据早报的头条。”跟了他三年,苏珊深知他做人高调的行事风格。
“至于投资部方面,已跟会计部联络好相关资金事宜,另外会计部经理提醒你,搜购股票的资金是从下个月购买原料的部分挪出来的,若没在月底前归还,工厂就要断粮了;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苏珊的报告内容彷佛一颗颗石头直往金克浩的方向攻去。
第1章(2)
金克浩听完,整个人顿时以夸张的姿势贴在墙上,就像一座惨遭巨变的活化石。
来、来不及了?!
纪珅禾漠视着一旁那个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的男人,俐落的按下通话键。“没有,苏珊,谢谢你。”挂断后还一副嫌命太长般,对着活化石轻描淡写的补上一句。“苏珊的办事效率向来没话说。”
最让人生气的是,纪珅禾那冷静的态度彷佛刚才发生在好友身上的巨变,只是跟踩死一只小蚂蚁一样的简单。
金克浩双眼瞠大、面色狰狞的冲过去,掐着他的脖子,摇晃他的脑袋。“你、你你……为、什、么、不、早、说?”
现在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即将接任董事长,而砸在股市里的钱,就算卖了他那间游戏公司也赔不起!
难不成要他再发一份更正新闻稿,然后任由公司那批老贼耻笑吗?不!这个脸,他丢不起!
哼──早就知道你会恨不得杀了我……纪珅禾有所防备,轻易的挣开致命的钳制,眼看他又要冲过来,乘机念完所有的规定事项。“你放心,我们是好兄弟,我有帮你向金老先生争取;若是一年后,你们的关系真的没办法维持,那么财产就一人一半,到时你就自由了。”
一人一半?!“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喔!”金克浩愈说愈大声,咬牙切齿瞪着摆明看热闹的人。
早就叫你要支持正版,你却不听,怪得了谁?“不客气。”纪珅禾一派轻松地把厚厚的遗嘱阖上。“就这样罗!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有!”金克浩阴恻恻的盯着他看。“是兄弟的话,就把最后一页给撕了,并且不要通知她!”
毁先人遗嘱,就跟去偷挖人家的坟墓一样,“那样做可是会遭天谴的!”纪珅禾睨了狗急跳墙的男人一眼。“不过……”
“不过什么?”金克浩的眼睛一亮,通常纪珅禾这么说时,就表示又有什么法律漏洞可以钻了!
“不过金老先生倒是有留了一些她的资料。”边说边从公事包里拿出一个透明的档案夹。
“她的资料?她的资料?”金克浩只觉得自己都快要中风了,愤恨的大吼!“你觉得我现在会想看她的什么鬼资料吗?”
“怎么?你对你的未婚妻一点兴趣都没有吗?”
回答他的是金克浩那吃人的眼神,与撒旦般的魔爪──不停抖动的手指。
纪珅禾摇摇头,还真是事不关己、关己则乱──他的嘴角噙着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别忘了,最后的输家是提出离婚或是无意维持婚姻的那一方,而不是你。”
金克浩瞪着一脸莫测高深的纪珅禾足足有三秒钟后,逐渐露出与他相同的阴冷笑容。
显然,他是听懂了好友的话语。
接过纪珅禾手里的资料,翻开第一页,一个穿着学士服的大头照跃然而出。“波斯顿大学、双A硕士、红十字会终生义工、172公分、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