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唐荣那个畜生,我就不爽啦!”
“真的只是这样吗?”她突然一问。
“什么意思?”
李嘉蓉看着他,说出了她心里的忧心──相信这也是小璇的忧心,只是小璇一直都不敢说。“你平常脑袋很清楚,绝不可能发生这种丢了三张纸就要法院押人的事情……你坦白说,是不是因为这个案子牵扯到小君,你才会变成这样……你是不是还爱着小君?”
严士扬又爆发了,他站起来,奋力踹了铁椅一脚,“妈的!你们每个人为什么都要把事情想到那个地方去?为什么!”
“……”
“每个人都这样说,妈的……”
“因为你的表现,就是给人家这种感觉。”
严士扬喘息着,愤怒与讶异交加,“我是个检察官,小君是受害者,我他妈的不应该帮她吗?”
“你是检察官?但你却忘了该怎么羁押嫌疑人?如果不是牵扯私人情感,你会把这么重要的‘基本常识’都给忘了吗?你骗鬼!”一字一句清楚说着,非常强调基本常识那四个字。
“我……”
李嘉蓉不想再跟他多说,“严士扬,你还爱不爱小君,我其实一点都不在意,我也没资格管你;可是你听清楚了,不要再拿这个来其负小璇!”
想起那天晚上小璇跪在地上收拾那些他送给她的六法全书,那个画面、那个场景,李嘉蓉就跟着心痛到无以复加。
“我……我哪有?”
“我坦白说吧!小璇爱你这么多年了,你如果不能回应她,就离她远一点,不要再伤害她。”
“为什么要把话扯到那边去?我是在公事上跟小璇发生一点争执……”
“公事?自己分得清楚吗?”李嘉蓉站起来,“你不用回答我,回答你自己就好。”
迈开步伐,本来要走,但还有话不吐不快,“我听到你们那天的话了,你质疑小璇所谓的正义,我告诉你,我认识小璇很多年了,她没有对不起谁,包括你、包括小君;小璇没说,但我知道,你这样质疑简直比杀了她还狠!严士扬,我不想骂你,但你真的很可恶!”说完就走。
严士扬一个人坐在铁椅上,眼神茫然,拳头紧握;他抱着头,弯下腰,双手手肘就放在大腿上──此刻的他陷入了无边无际的痛苦。
他对小君到底是怎样,现在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了;小璇,还有小璇,他到底该怎么办?
第7章(1)
这起案子还在检方的调查中,沈佩璇无从闻问,她也不想多管──为了要不要羁押唐荣,她跟士扬几乎反目,虽然她心中毫无歉疚,但还是祈祷……
如果要起诉,这案子不要给她审,给哪个庭审都好,放过她吧……可她没这么好运。
检方经过一周后,还是以加重强制性交罪将唐荣起诉;案子送到地院,电脑一抽签,还是由沈佩璇来负责。
接到卷宗那天,她叹息再三,认命的花了许久时间阅卷,将检方搜集的资料一遍又一遍读过,这里面包括小君的说词,包扦检方讯问唐荣的笔录。
学姊李嘉蓉站在一旁帮忙整理卷宗,“小璇,怎么样?”
摇头,“很麻烦。”
“怎么说?”实在令人好奇。
尤其这个局面更令人好奇──阿扬跟小君在大学时代是情侣,那些一直在关注此事的八卦媒体都知道这件事了;而媒体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或许是透过地院某个看过小璇和阿扬密切往来的人透露的,竟然八九不离十的猜到了小璇、阿扬与小君之间的关系。
现在,小璇要负责审这个案子,到底结果会如何,大家都在猜。
可想而知,小璇会有多为难、多挣扎──她是个法官,她一定得公正的审判,就算严士扬一直在叫嚣说唐荣一定有罪,依照小璇的个性,她也不会这么快就先入为主。
所有人都在猜,有人认为小璇为了怕严士扬跟小君复合,一定会判唐荣无罪;也有人说沈法官才不是这种人,有罪就是有罪、没罪就是没罪……
“不要问,很恐布。”
她努力一笑,李嘉蓉也笑了。
就在此时,外面有人敲门,开门进来,“法官,开庭了。”
“我知道了。”同样的,她站起身,穿上了法官袍,抱起卷宗,一个人走出办公室,走向法庭。
到庭后,她一如往常就坐;与往常不同的是,此次案件由三人合议审判,只是由沈佩璇担任审判长的职务。
严士扬就坐在检察官席间,他的眼神看着沈佩璇,两人四目相交;沈佩璇立刻移开眼神,与一旁的受命法官交谈。
自从那天吵过一架后,他们好久没见面了──严士扬在心里叹息,学姊说的话在他心里发酵。
也许他话说得真的太重了……
小君重新出现在他面前,又是这样受尽伤害的出现,让他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只想着要透过法律帮小君讨回公道。
也许他太冲动,伤了小璇……
“起诉状已经收到,我会女排受命法官进行证据调查庭,被告针对检方提出的证据与自白,如果有任何质疑,都可以提出,受命法官会一一做出裁定……”
“审判长!辩方有话要说。”
沈佩璇看着,还是唐荣那个律师,而唐荣就坐在一旁,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你说。”
被告律师站起来,显然已经做好准备,他手里拿张纸,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审判长,辩方请求判长裁定不受理检方的起诉,因为检方就此案件的起诉不合法。”
严士扬瞪着律师,简直像是要把对方拆解入腹。
沈佩璇看着,心里直叹息,这男人怎么还是这样?平常脾气已经够不好了……扯到小君的事,他更难控制脾气……
唉……“怎么说?”
“检方以加重强制性交罪将我的当事人起诉,但正如辩方上次在羁押庭上说的话,第一,汪映君小姐与我的当事人是未婚夫妻,几乎如同配偶,配偶间如果涉及强制性交罪,必须由身为配偶之人提出告诉后,检方才能追诉,这是告诉乃论罪的基本常识。”
“第二,检方以刑法第两百二十二条第一项第五款之加重事由起诉,也是误会。”
“放屁,被告在被害人身上拿刀刻字,然后强制性交,这就是加重强制性交。”严士扬说着。
沈佩璇点头,“就法条上的文字来看,检方并没有说错。”
“但是我方上次也说过了,汪映君小姐身上受的伤是他们未婚夫妻间性行为之一部分,主观上难以认为是凌虐,顶多称得上是刑法第两百八十二条的加工自伤,而加工自伤必须要达重伤程度才可起诉,而汪小姐并未受到重伤,显而易见。”
“退一步来说,就算要用第两百七十七条伤害罪来追诉,重点还是在于这是告诉乃论罪。所以一切的重点都在于,检方迳行提起公诉,根本违法,汪映君小姐并没有提告的意思,因此请审判长裁定不受理起诉。”
严士扬怒斥着,“根本就是诡辩,本案就是要审理加重强制性交罪,而这条罪就是公诉罪,检方起诉并没有违法。”
沈佩璇听着,看着严士扬,“被害人有没有提出告诉的意思?”
严士扬也看着她,毫无退缩,“被害人身心受到重创,那天在医院验伤过后,甚至住院了好几天,检方也是等到她稍微清醒才进行讯问。
“被害人连心情都没办法平复,怎么可能决定要不要告?况且重点根本不在被害人要不要告,因为被告犯的是加重强制性交罪,妈的!这个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