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口,药才入口,胃便不客气地抽搐起来,引得她欲呕。
“喝!”
窦月芽很想回头瞪他,可惜她真的连一点力气都挤不出来,只能恨恨地在内心里骂他,混蛋,要不要尝尝有多苦。
可怜她只能硬着头皮,被迫一小口一小口的咽下,让那苦涩渗入她的喉头,在她的胃里不断地翻滚。
“王爷,让玉昙照顾我就好。”忍着恶心,她大胆提议着。
她不习惯和人贴这么近,尤其是一个教她厌恶得牙痒痒的家伙。先前是因为她病发得太凶猛,只好任他摆布,但她现在感觉稍稍稳定了,实在不想和他肌肤相亲。
“玉昙,退下。”
“是。”
听着玉昙离去的脚步声,窦月芽的眼泪几乎快要飙出来。不要把她丢在狼嘴边呀……“王爷,我……”
连商量的余地都不给,他抓紧被子将她裹得死紧,不容抗拒地让她安稳睡在胸口上。
“你放开我!”她用力地挣扎着,然而药效似乎发作,教她浑身虚软。
“豆芽菜!”
她突地怔住,不敢置信极了,想回头却是全身虚乏无力,想问却偏偏连一点力气都凝聚不了。
他不可能会知道她是谁,可是……她又怎会知道她的外号?
她想知道,药效……别发作得这么快呀……
一会,听见她微带哮声的呼吸声渐匀,大手才轻轻地在她胸口上拍着,他一整晚注视着她连入睡都痛苦的神情。
窦月芽张开双眼,疑惑地看着灯火灿亮的房,门窗禁闭,身上的被子几乎从脖子包到脚,但最热的热源,乃是来自于背后。
好热!她想也没想地要坐起身,试着拉扯被子,头顶却传来不善的声音。
“继续睡。”
她蓦地一愣,眨了眨长睫,次啊将睡着前的记忆全补齐。
大夫来了,大概讲解她的症状,和她原本的气喘不太相似,但发作时的难过是相同的,而且照大夫的说法,她的病全都是被他逼出来的!
凶手……她竟然在凶手的怀里睡着了!
不,那不是她的问题,二嫂在她喝了一碗又苦又涩的药之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而且她隐约记得她叫她豆芽菜!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他和她是从同一个地方来,甚至是识得她的人?不可能,她这外号,最常叫的人是总裁,总裁的个性哪有他这么可怕!
但,如果是其他人……断不可能这么唤她。
第六章 屈服(2)
想了下,她试探地问:“王爷,你为什么叫我豆芽菜?”
“……因为你长得像豆芽菜。”
那嗓音低哑,听来似有些疲惫,但这个带点损人意味的答案,她并不满意。
“我并不像豆芽菜。”
“浑身白皙,瘦得像根豆芽菜,这说法你不满意?”他低喃着,嗓音竟噙着慵懒笑意。
窦月芽先是愣了下,随即红透了脸颊。她发誓,以后泡澡时绝不会让自己睡着!
“豆芽菜是你那时在宫中梦呓时说出口的,想想这名字倒是挺适合你的。”他微挪了下,让她可以躺得舒服些。
“……是喔?”初到这儿时,她确实希望有人唤她豆芽菜,好让她知道她还在原本的世界,“那时,王爷也是这么唤我的?”
“不成吗?”
“没。”她枕在他的胸口,那温热毫无阻碍地熨烫着彼此,在这炎热的三伏天里,汗浸湿她的背。“……王爷。”
“嗯?”
“我流汗了。”
“本王知道。”
“我觉得我好多了,你……要不要起来?”事实上,她感到非常的羞赧。
她没跟任何一个男人如此亲密,尤其他们之前还闹得那么不愉快。
“本王累了。”
“喔……那我睡不着了,我起来好了。”作势要起身,才惊觉他的双手不知道何时伸进被子里,合抱在她的肚皮上。这动作……会不会太过火了?
“喂,你要是敢对我怎样,你就是禽兽!”夜这么黑,天这么热,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可是很容易干柴烈火烧成灰烬的!
“照你这说法,本王要是没对你怎样,岂不是禽兽不如?”
“嘎?”这是什么逻辑?半响,搞清楚是文字游戏,她不禁略回头瞪他。
“本王不当禽兽,更没兴趣对个病弱的女子索求,想要本王有点兴头,你得先把病养好。”
窦月芽偏着螓首。这话意是说,他现在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真的吗?一般男人会放过如此大好的机会?
“再等一会,你的下一帖药就快要送进来,喝完再睡。”他嗓音透着沙哑,有种难喻的性感。
窦月芽咽了咽口水,当然她绝不是在意淫他,而是有点口干舌燥,更重要的是这个动作让她非常不自在,他的声音非常地近,近到她可以感觉到有热气拂过,让她浑身更加紧绷。
他料事如神,没一会玉昙把药端进来,她如前例被迫一口一口咽下,等着再次议价时,药效又发作了……
喔,该死的药……到底加了什么啊?!
这是她入睡前内心的最后哀号,等到她再次张开眼时,又是另一次吃药的时间,再让尊贵的王爷喂她吃了几口粥,她又陷入昏睡,简直成了另类睡美人,像要睡到世界的尽头。
等到她下一次清醒时,她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之中只记得,这人生三急之事。全赖身后的男人帮她处理,教她只想掩面哭泣。
生病的时候,真的没有尊严啊……
“哭什么?”
她猛地抽气,怀疑这家伙根本没有睡过,要不然为何每次她清醒时,他也是清醒的?但怎么可能?
虽说这几日总是昏沉度过,但她记得苦涩药味,一日三帖……至少也过了三日了呀。
“本王才想哭。”那低哑嗓音彷佛倦极。
“……为什么?”她没有勇气回头,也只是随口问问避免尴尬而已。
“你真臭。”他毫不客气地指出问题所在。
“……我真瘦?”是瘦吧……她只接受这个答案。嫌一个淑女身上臭是有罪的!
“臭死了,豆芽菜!”
窦月芽羞赧欲死地回头瞪他,话还没骂出口,就被他一脸胡髭给吓着。“你……好憔悴。”
他一身玄色镶金边的锦袍被她压得像咸菜,他的头冠不知何时取下丢在一旁,束起的发乱了,幽深的魅眸殷红一片,玉白面容浮现一层淡淡肃杀之气。
不要吧,她臭也是他造成的好不好?!
“你如果要用我很臭这个理由杀我,我是绝对不会服气的!你至少要陪我死一半!”她敢说,这汗臭味有一半是他的,他不可能不流汗。
华与刹定定地望着她半响,突地忍俊不住笑出声。
陪她死一半?这话语消弭他无以理解的郁闷。近乎是日夜,他不短地想,为何他要为她到底这个地步?只要她有些风吹草动,他跟着草木皆兵,切她脉象、拍她的胸口,就怕这喘症来得太急,教他猝不及防。
几个日夜,他根本睡不好,甚至有许多正事因为她而耽搁下来,疲惫、不解、急躁像密密的网将他捆缚,让他开始浮躁不快,一瞬间确实教他微动了杀机,只要杀了她,他无须受这莫名痛苦,可偏偏她一句话……就那么一句话,消除他的杀意,教他的笑意不断地扩大再扩大,化为郎朗笑声。
“你笑什么?本来就是这样,这么热的天气还门窗禁闭,身上还盖着被子,你又抓着我不放,我不一身汗才怪!可是你流的汗肯定也不少,嫌我臭……我不信你香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