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来说,其实十多年前那个也是气话,他还不是走了!
严知恩将头埋在他肩颈,闷闷地道:“也不要一吵架就回娘家,这习惯很不好。”
什么娘家!他又没嫁,这里才是他的家好吗?
“还有,就算我不是你等的那个人,我也不会再放你走了,你最好认命!”
“我本来就没打算走啊!”
“你刚刚明明就犹豫了三秒。”严知恩小心眼地道:“这三秒会让我记恨一辈子!”
“我只是在思考要怎么解释比较好,绝对不是犹豫。”饶是再不识时务,也知道要见风转舵,以免沉尸海底。
“那你爱不爱我?”
“……”要在这里回答吗?
抬头瞄到大哥从杂志后飘来的打趣眼神,不觉耳根微热,这时候,他真的万分认同三哥的话,此刻的小恩就很三八!
想归想,还是片刻都不敢迟疑,想三秒就让人记恨一辈子了,这下要敢不回答,岂不是要让他记恨到下辈子去?!
“我当然爱你啊,宝贝,你要天上的星星我都摘给你。”实在太缺乏甜言蜜语的天分,只好挪用哥哥们小时候用来哄他的话充场面。
“口说无凭,走!”严知恩一跃而起,拉了他就往房里去。
“做什么?”
“做到你再也不会认错人!”
“……”
简直想挖个洞往里头钻的严君离,脑海只剩一道疑惑——
小恩到底有没有看到大哥就坐在那里?
隔天,严君离下楼来时,严家二哥正坐在餐桌旁吃早餐。
他为自己倒了杯鲜奶,一手下意识扶着酸软的腰际,引来严君玺玩味的一瞥。
留意到对方目光停在哪儿,他不自在地放下手,莫名心虚地微红了耳根。
“昨天,严知恩在这里过夜?”
“……欸.”对方明明没多说什么,严君离却涌起一阵无地自容感,在托盘上放了三明治和热咖啡,便匆匆遁逃进房。
回房时,严知恩已经醒来,正趴在枕上,表情看来有些闷。
又走少年维特的路线了吗?严知恩近来很常忧郁,而治疗偏方就是他少得贫瘠的“甜言蜜语”。
他一面在心底模拟还有什么“库存”没出清,他真的很不擅长这类甜死人的情话啊!偏偏小恩又没安全感,仿佛少说几回,他就不要他了似的。
“要不要来吃早餐了?”
严知恩抬眸瞥了一眼,没什么精神地又趴回去:“哥……”
轻软的嗓,喊得严君离微怔。
有多久了?几乎是在小恩晓事以后,就鲜少再喊上一声“哥”了。
兹事体大。
严君离不敢怠慢,赶紧放下托盘上前,拍抚对方的肩背:“怎么了?”
“我觉得……自己好蠢。”
“为什么这么说?”
严知恩半张脸都埋进枕头里了,微闷的嗓传出:“明明千求万求,只求你能有副健康的身体,别再受病体折磨,结果,你明明就做到了,却是我自己把它给搞烂掉……”
严君离微愕了片刻,才领悟他在说什么:“你想起来了?”
“我是猪……”有人耿耿于怀,怎么也无法谅解自己居然犯下这么蠢的错误,错待了那个自己曾经拿生命去守护的人。
严君离笑了,伸臂将他搂来:“有什么关系?我们最后还是在一起了啊。”
他挪好姿势趴向严君离大腿:“下辈子,我绝对不会再这么糟糕了。”
严君离轻抚的手一顿,没搭腔。
“你不要?!”最近相当少女心的纤细神经,很快察觉到情人的沉默。
“小恩,我们——不要约定好吗?”
“你在怪我?”
“不是。只是觉得,约定来生对双方而言,都是一项沉重的负担,无论是等待的那方、或是因故失约的那方,都会因为无法履行这道承诺而痛苦煎熬,所以,我们不要约定,如果缘分许可,遇上了,就在一起;如果真的不行,也不要刻意等待或找寻,好好过完各自的人生,我觉得这样比较好。”
“说到底,还不是在怪我……”严知恩咕哝:“那如果,我们还是相遇了,你只能选择我,不能和别人在一起。”
不能相约,只好退而求其次,要求他的第一顺位。
严君离轻笑:“当然。”
世世走入轮回,本就是为了他,真遇上了,又怎舍得不要?只不过意外随时都存在,他不想再轻率地承诺,然后让彼此承受失约的痛苦。
严知恩哼了哼,勉强同意了。
虽索不到来生,但至少,这一世他已圆满了前世祈求——
知君恩,感君恩,岁岁长相见。
后记 楼雨晴
亲爱的各位,久违了!
要打上述那几个字,着实有点心虚,细数上一本书的出版日期,已将近一年的时间,若要再细算最后一篇后记与大家见面的时间,那更久……
二0一二年对晴姑娘而言,实为多事之秋,先是六月底时,跌个跤就不小心摔断手,开了一次刀,于是《憨夫》后记从缺。(当时第一个念头是——幸好我稿子交了……)
然后十月底,不慎又出了车祸,这回是撞断脚。(是有没有这么悲情?)
巧的是,我手受伤那天,适逢金曲奖颁奖典礼。(表妹A抱怨:你就不能让我开心地看一下SHE吗?)
再来,我车祸那天,是适逢金钟奖颁奖典礼。(就近赶来急诊室处理的表妹B,事后来探病时抱怨:你害我没看到程又青!)
我说你们!难道不知道,情和义,值千金吗;虽然我也很想看SHE和心爱的吴四爷。(泪)
最后,十一月时,金马奖颁奖典礼那天,家人间我要不要去逛夜市,说要推轮椅带我这肢障人士出去放风。
晴姑娘:“……”(默)
你说!你们说说看!我还敢在这天出门吗?(摔笔)
以上,虽然晴姑娘用搞笑的方式带过,但它其实让我吃了不少苦头,车祸当天很多事情已经不太有印象,倒是记得我左小腿缝了好几针,我当时痛到飙泪,唉得很惨,怀疑麻醉针根本没用,阿娘当场不忍卒睹,避到外头去,小弟倒是很冷静地全程观看,事后还很故意地把画面实况转播给我听,包括针怎么左戳右戳地清洁伤口、还看到白白的骨头那一类的……
“我说,你是人吗?人家表妹说,阿娘在急诊室外拭泪耶!”
弟凉凉地回我:“记取教训啊!提醒自己不要讨皮肉痛。”
“……”来人啊,我要登报脱离姊弟关系!
在急诊室观察了一个晚上,隔天进手术室为大腿的断骨开刀时,医生居然还对我娘说什么脑内有瘀血,过去有手术中猝死的先例之类的话,把我娘吓得脸色苍白,当下问:“那、那、那……可以不要开刀吗?”
我说医生,你不要再吓她了啦!我娘是那种很容易紧张的性子耶,就算你告诉她只有百分之一的机率,她还是会受惊的。
那一天,我记得最清楚的,不是身上的伤有多痛,而是阿娘冰冷的手,握住我轻声说:“不要紧张,没事的。”
我没有紧张,坦白说,真的是我娘比较紧张,她手还在抖。
术后,被推进加护病房观察了几天,我必须说——亲爱的,我做了一项至今回想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创举!
在进加护病房的第三天,向护士要了纸笔——爬、稿、子!
真的,你没看错,我也没写错。真的不晓得自己当时是哪根筋接错,只是很懊恼地想,我差一点点、一点点就可以写完它了,为此还产生了哭笑不得的误会,让护士以为我在写遗书,急着安慰我:“你不会有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