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人跟着走了过来,在大雨里,快速地拍了拍她的头,她认出那是一只老人的手,上头布满皱纹,手腕以上被中山装的袖子遮住,只能从衣袖看出这个老人不胖。
不怕不怕,唯安,我们成功了啊。你的命终于从那一天跳跃过无数岁月,于现在接续下去了爷可以安心了。以后你要好好地保重,记得,不要尝试记起过去,把我们都忘记吧。
一个将会有美好日子的人,是不会再回头看过去的,以后,你要好好珍惜这个人对你无形的思念,仔细聆听他心脏的跳动。没有他,爷爷遗憾一生。好了,爷爷走了。
唯安抬不起头,只能看见老人肩以下的身体。老人走得很快,跟着他们边走边说,她才顺着老人的食指,无神地看向她脸颊旁的胸膛,老人就已经毫不迟疑地继续往前走,与他们彻底错开。
唯安慢慢地合上了眼。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
轻柔的歌声持续地牵引她的意识,当她徐徐张开眼眸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这让她想起她感冒的那几天,魏安都在她房里工作陪她,偶尔他会放着这首歌让她好入眠。
现在魏安应该也用着笔电陪着她吧?她转着僵硬的脖子看着四周,发现这是一间单人病房,只有一小盏灯在亮着,而房里空无一人。
她试着坐起来,侧腰却痛得她脱口叫出来。
“你想喝水?”
唯安惊得又叫了一声,她转头看向窗边。
魏安平静地自阴影里出来,替她倒出温开水。他看了表一眼,拿起茶几上准备好的药袋。“正好八小时吃一次,现在时间到了。”
她看看自己的病人服,再看看他不算严厉但面瘫似的表情。
“小宝,我起不来,腰好痛。”
他站着思考了下,改坐在床缘,将她抱坐起来靠在他胸前,再取过药丸跟温水。
她动也没动。
“唯安,又怎么了?”
“我在听你的心跳声,现在你的心跳声很平稳嘛。”
“是吗?”魏安喂着她吃药喝水。喂完后他想要帮她躺回去,她的双手缠上他的颈子,不让他离开。
“想要我身上的气味才睡得着吗?我把衣服脱了给你。”他淡淡地说着,自动自发地解开钮扣。
唯安迷惑地看着他,持续的药效让她的脑袋一片浆糊,她看到他解至最后几个扣子时,哦了一声:“不用了,你也会冷。”她双手自他颈上收回,缩到被子里躺好。
魏安见状,眼底又急又怒,俯头瞪着她。“你不要给我乱想!我没不要你,我是在生气!”
她又张开眼睛,愣愣看着他。忽然间,她又伸出双臂勾住他的颈项,微微噘着嘴。
魏安动也没动。
她借力抬起头轻咬他的唇瓣后反覆用心吸吮着,虽然他还是没有动作,但她敏感地感受到他呼吸渐渐沉重,她的掌心滑到他的左胸膛,心跳果然加快了。
她松了口气,软绵绵地微笑:“好了,我证明我没乱想了。你把衣服穿好……”才躺回去,就被尾随而来的唇舌给重重霸占了。
魏安用这个吻展示他个人极具暴力的一面。她唇舌的力量远不如他,只能敲他,只能被他一意孤行地残辱凌虐,攻城掠地,连让她配合一下都不肯。
她不受控制地拱起身两人交合缠绵的唇间不由自主地逸出喷喷声响,听
得她脸红心跳,让她想起有一年,小宝的同学拐他去看人片,她听见的那一部分,跟现在有那么点相似……尤其当她察觉他极有热度的手掌正滑进病人服里摸上她的臀瓣时,她认为时候到了,两人中有一个必须狠狠地打醒另一个,她绝对自愿当打人的那个,于是她毫不留情地捏着他的双颊。
他蓦地停住。
病房里,一片寂静,只剩两人用力的喘息。
他撇开视线,慢慢地抽离,唯安瞟见他鲜红欲滴的嘴角还牵着银色的细丝,她心一跳,连忙替他擦拭,连带自己也擦干净。
因为她这个动作,他瞪着她。
“魏安,你很色耶,这里是病房吧?你刚才想做什么?”
“……我再色,也只对你色。”他垂着眼,声音沙哑。停顿一会儿,他情绪稍平复了,才低声道:
“好了,你睡吧,我在旁守着。医生说你没有什么大碍,就是跌在地上时撞到腰侧一大片,需要一、二周休养。喏,你不是要我的衬衫吗?我不冷,你拿去好睡。”他又解着扣子。
“等一下,小宝,我想跟你说……”她拉住他的手臂,阻止他的动作。她咳了一声,他卷起衣袖的臂上有着撞伤,虽然已经上过药了,但这明显是新伤。“你这伤哪来的?”
他盯着她,慢吞吞地说:“我目睹你跑进车道,去救一个你完全不认识的人,我一时情急,回转对向车道试着挡住那辆卡车,一点撞伤不碍事,当时有另一辆车也冒险挡道,我不知道如果没有那个好心人的帮忙,今天我会面对到什么结局。再过八年,我三十三,再八年,我四十一……”他落寞地笑一笑:“我也不怕,反正我等得起嘛。”
这简直是故意拿大头针不停戳她心窝,唯安充满内疚,但明明不干她的事……“小宝,我一定中邪了”
他看着她,皱起眉头。“怎么老提中邪?”
“我没有要救她……不,应该说我知道她很危险,我有出声叫她了,但我没有要进车道。我不是那么喜欢在移动中的车子……我不想靠近它们……我甚至有点害怕。小宝,你说这是为什么?”
车祸。蓦地魏安想起那黑色本子里的第一句话。所以唯安潜意识拒绝靠近移动的车子。
“那你去救她做什么?”
“我不知道,我好像被控制了。我是说,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可是我无法自主。”唯安至今想来就不太舒服。“一定是中邪吧!小宝你聪明,你替我想想。”
魏安愣了下,寻思片刻。又听她说:
“为什么你带我来看医生?不是没有身分证明吗?”
魏安漫不经心地回答道:“这里有陆爸的朋友,我先送你过来,顺道做个全身检查。”
唯安见他又慢慢坐回床边,很明显地气消了大半。她想她还是别问徐思平如何了八成送封别的大医院里去。
她试探地问:“小宝我有点睡不着你衬衫借我?”
他瞟她一眼,答道:“我也会冷,你身体借我取暖?”
怎么前后反应差好大?她忍住笑,自顾自地躺回去。
他也细心地替她盖好被子。“我就说,徐思平是个麻烦,今天肯定她听见我复诵咖啡店的地址。”他有点懊恼。
“你说我改天以救命恩人的身分去要胁她放过美男子魏安,她肯不肯?”
她笑,又道:“小宝,你不准上床啊,手让我握着同,我眯一下。”
他顺着她的心意,坐在椅上让她握着手入睡。他弯身顺势摸摸她头顶奄奄一息的花椰菜时,她突然又张开眼瞪着他在半空的手。
该早习惯那些对她来说很奇怪的感情线了。不过他是满意外的,他以为她是偏保守的,至少,他一度在思考她对婚前性行为的抵触程度,要婚姻就要身分证明……这还需要好长一段时间吧。
他失笑。他被她保守的个性影响,她又被开放的电视给影响吗?这什么跟什么啊……
坐回椅子时,他仿佛听见她低声呢喃:“果然电视误我一生……”
尾声
所以我说啊,你到底还有多少瓶中信我没有找到?你直接给我吧。我的你都找到了,你破关了。
——请问可以结束了吗?唯安
别懒,自己找,反正是要找一辈子的。我在你的桌上放了新的小瓶子,请擅加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