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忍不住直笑。“所以说,这就是互惠嘛。你得利不就是我得利吗?那个……咳,姐,你也知道这种互惠并不是一个短期性,它拥有比较长的一段时间才能感觉到这种互惠的好处。情人走到婚姻,从婚姻到老……很长……”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小宝,你想跟我玩短线?我不玩短线的。”
“不,你信我,现在我只做长期投资。”魏安很镇定地说着,在心里则大喊“yes”。是啊是啊,是他没有想仔细,自己居然还在那里埋头想着要怎么把她拐到另一条路上。
她老爱嫌电视剧的感情线不合理,老是叮咛他就算早恋也要以婚姻为前提去交往,现在他算是豁然开朗了,她所受的教育与她当初身处的风气多少还是根植在她空白的记忆里,让她不自觉地反应出来。
感情对她来说,从来不是一个短期享乐的东西,而是慎重考虑后,一旦点头,在她心理上就是一条长远共走的直达路。所以,他已经跟她走在这条直达路上了吗?
他还是有点回不过神来,好大一块馅饼幸运地砸在他身上,让他想再愤世嫉俗都做不到。
他垂着眼,笑容扩大。忽然间,他想起一事,十分严肃地说着:
“对了,你别在乎那个徐思平,别因为人家说她跟你长得像,你就去弄个头发来区别。在我眼里,她什么都不是,连路人都不算,你别被她影响。”
“我从来就不做这种无聊事,不过就是有点像而已,她能取代我的价值吗?”
这种臭屁的骄傲他还真是习惯了,他笑道:
“对,她根本取代不了你。你感冒才有起色,记得在店里也穿着外套,知道吗?把地址念给我,我下班后马上去接你。”他听着她念出的店面与地址后,复诵一次,就相互道别了。在切掉通讯的瞬间,他听见她轻声说道:
“雨好大……逢魔时刻快到了吧……”
魏安一怔,要再拨打回去问她在说什么,但又认为自己太神经紧张了。
唯安那语气分明是在自言自语,他几乎可以想见她一边看着窗外一边自说自话。她看电视时也会这样,但,什么是逢魔时刻?她想看的电影?
他一头雾水,才一抬头,就见有个女人站在安全门那里。
长发过肩,刘海平齐,一身套装有着出乎意料的俐落感。
魏安突然想起在国中毕旅前后,班上玩真心话大冒险,问着各自喜欢的型,那时他对女生一点兴趣也没有,满脑子只有出人头地,但又得配合大家,最后直觉脱口他姐的型,长发绝对要过肩不烫不染,刘海齐平……那还是为了帮他省钱,唯安自己剪成娃娃刘海,直到她发现电视剧里有个恶毒女人也是这种刘海,她迅速就改了。
不管她改成什么样,在他眼里,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她顺眼的女生了,当时他一心这么想着,现在似乎也没变。
他从头到尾都没变,很明显地,徐思平也没有变过,她一直维持这样的发型到现在。
怎么会有人以为,不用付出,不用费心相处,就端着架子保持着那个外形,迟早喜欢的人会去追求她?这是什么神逻辑?
他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多久她转身走了。
他唇畔冷笑。这下子,她听得一清二楚了吧?他说尽难听话,就差没有杀人放火了,她还当他是骗人。
女人总是信赖所有能够偷听到的话,因为在她们眼里,这才是真实。
女生的想法他以前不理解,也认为没必要去了解,她们又不是唯安,浪费时间做什么,现在他却深刻地明白,有些女人不是你保持距离就不会惹祸上身的。
如果没有唯安,他跟徐思平会有缘分?放屁!她会看得上一个没出息的混世魔王?
如果不是想要让自己跟他姐过得更好,他不会紧紧攀着出人头地的信念,抓住每一个机会。
他甚至清楚地知道,没有徐唯安,他连念到大学都会在寄人篱下里憋屈着,承受每一次的被诬赖,更不可能在学业上保持着出色的成绩。徐思平想要坐享其成?做梦!
他这个人做事就爱斩草除根,现有法律跟徐家的势力让他不能狠着来,但他可以迂回着来,哪怕她现在终于信了,他也会继续未雨绸缪将她推销出去。管她跟什么男人有缘没缘的,那张脸在她身上,真是令人恶心之至。
她连他的本性都不知道,也妄想他付出他的感情?神经病!
陆熙知自办公室出来,在走道上看见他,说道:
“正好,人都全了,在下班前开个小组会议吧。”
魏安应了一声,跟上去,随手将啤酒丢进垃圾桶。他突然问道:
“对了,陆哥,什么是逢魔时刻?”陆熙知头也没回地回答:
“你不知道?也对,你很少看这方面的书。逢魔时刻大概指日落时刻的前后,正是白天与黑夜的交接,耸动点,也可以说是太阳消失的刹那,阴与阳生与死交换的一个模糊时段。”
魏安闻言,脸色微变。
第13章(1)
我的过去一片空白,但我从不认为记不起的那段回忆是不好的,我并没有任何怨恨、愤世的情绪,我想我的家人对我很好的。虽然不记得他们,但我会怀念他们。
如果别人跟你是缘分(谁信啊?),我们之间就是坚固的思念(因为我造的孽太深了),魏安,小宝,魏宝平,我有没有告诉你,那天在别墅里你压着我睡着后,我一直看着你。
第一次,请记得,是第一次,把人看入迷了,也不知道将来还有没有这种时候……请问,这件微不足道的小秘密,可以交换请魏先生穿西装给我看一眼,让我陷入第二次着迷吗?
求婚什么的,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唯安
“雨真大……逢魔时刻要到了呢……”唯安看着窗外昏暗不明的天光与纷纷亮起的路灯共同撑起的光明。
即使如此,在惊人的雨势下,她也只能看见外面缓慢而过的隐约车灯。
撑着伞的路人如同被冲刷的人形剪纸,模糊不清地自窗外匆忙掠过唯安迅速收回视线。她不怕看恐怖片,但今天总有一种外头是另一个世界的错觉。
一杯拿铁喝光了,草莓蛋糕也早吃光了,雨势都还没有减缓的迹象唯安只能拿着化妆品的宣传单研究。
说起来,她还没有化妆过;以前小宝也不懂这些,他能记得女生的内衣裤就了不起了。
桌上放着手机,她有时看看宣传单,有时又刷一下魏安的自拍欣赏一下。进咖啡厅避雨的人愈来愈多,让她不得不挪动沉重的背包,与人共座。人多才好像菜市场一样吵,她比较安心。
哪怕有人频频对她黑色的花妈头投以崇高的敬意,她也是端着气势坐在这里,绝不捂脸跑走。
就是有点冷,她想。明明穿着他的军绿色大衣,还是有那么点寒意。
小宝从小时候就开源节流,只要有支出,大笔的一定是用在她身上,用得她部不好意思起来,于是习惯借他的衣服来穿,反正她穿得下,不讲究,小宝从那以后也尽量挑中性的衣服,到现在哪怕他替她衣柜里加了许多衣服,她这是在第一时间去翻他的衣服。
在这个世界里,都已经有她习惯成自然的事了啊……以前她总是随波逐流,如果她必须回佛牌,那必是神的旨意,她会想着“好吧,那就回去吧”,不排斥不抵抗,这样才能在佛牌里知足常乐,自得其乐,不然她想她会离发疯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