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是吗?”没想到他一眼便认出真伪,她有些错愕。
他忿忿地瞪着她,“你是不是也跟那些人一样,以为我傻,所以想骗我?”
“……不是。”迟疑了下,她摇头否认,心里却有些难过。这王府里莫非有人见他变得呆傻了而欺骗他?
思及连她都想随便找一只狐狸来哄骗他,其他人会怎么待他可想而知,她就难掩自责,歉然地握住他的手,正色道:“既然不是这只,那我们再找找。”
“不找了。”他甩开她的手扭头离去。
见他生气了,她忙追上去,“怎么不找了?”
“你跟那些人一样,也以为我傻对不对?”他生气的闹起别扭。
“没这回事。”她摇头否认。
他皱眉瞪她一眼,紧抿着唇不理她,低着头快步朝寝院里走去,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王爷,我真的不觉得你傻。”她一手抱着狐狸,一边紧跟上他一边澄清,“要说傻我才是最傻的。”
“你哪里傻?”他被她的话引起了好奇心,终于停下脚步回头,抬起眼看向她。“你也记不住书上写的文章,认不得几个大字吗?”
奚荷月凝视着他的脸庞,思绪被拉回当年他从匪徒手中救了她,又一路护送她到都城的那天,她神思恍惚地幽幽启口,“我心里一直惦记着一个人,可那个人早就不记得我了,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他困惑地问:“为什么你要一直惦记着那个人?”
“因为我很喜欢他。”她目光柔和地看着牧萩尔。
他突然伸手探向她的眼睛。
她下意识的眨着眼,避开他伸来的手。
“王爷,你要做什么?”
“你的眼睛很好看,好像在发光一样,让我摸摸。”他像发现新玩具的孩子,执拗的扳着她的肩,伸手就要摸她的眼眸。
猝不及防下,他伸来的手指已经触及她的眼,刺得她闭上眼,眼泪瞬间盈眶,连忙轻喝,“王爷,眼睛不能摸,会痛。”
“是吗?”他似是不相信她的话,也伸指摸向了自个儿的眼睛,顿时痛得紧阖起眼叫疼。“好痛!”
奚荷月睁开眼便看见他竟伸指朝自己的眼睛戳去,但已来不及阻止他,“我说会痛你怎么还摸?来,睁眼让我看看有没有事?”她凑过去想检查他有没有受伤,都忘了自己此刻也好不到哪儿去。
“痛。”他的嗓音透着一丝委屈,缓缓睁开眼,刚才戳得太用力,眼睛有些发红。
“我帮你吹吹就不疼了。”他比她高出半个头,她踮起脚尖朝他的眼睛轻轻吹气,小脸上尽是担忧。
须臾,他开心的笑了,“不痛了。你跟桃娘一样疼我,我不气你了。”
见他竟将她和桃娘相提并论,奚荷月有些百感交集,说不出此时心中的感觉,仿佛在酸涩中又有些甜蜜。
她不过是帮他的眼睛吹了几口气,他便认为她疼他,难道这府里竟没有几个人是真心待他好的?
她轻轻叹了口气,转移话题,“找了大半日,你也渴了吧,咱们回去喝口茶润润喉。”
“好。”他乖巧地点点头,温驯的让她领着他走回寝房。
回去的路上,原本边走边踢着小石子的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瞅着她,再瞄了瞄她怀里抱着的那只狐狸,眼睛一亮,倏地拉住她,“我知道了!”
“王爷知道什么?”对他没头没脑的话,她不解地问。
“我知道你的秘密了。”
“我的秘密?”奚荷月微微一惊,难道他知道陛下交代她的事了?
他神秘兮兮地压低嗓音,伸手指着她,“你就是狐狸大仙对不对?”
“你怎么会这么想?”她愕道,不知他这个想法是从何而来。
“昨儿个我追着狐狸大仙,一追到寝房,他就不见了,你却出现了,你说你是不是狐狸大仙?”他仰着脸,一脸得意扬扬。
“我……”见他兴高采烈等着被夸奖的神情,她为难着不知到底该怎么回答他才好,倘若回答是,他要她变成狐狸该怎么办?但若说不是,他一定很失望……
沉吟片刻,她终究还是摇头,“我不是狐狸大仙。”
“你不是?”他狐疑的拉扯着她细嫩的脸颊,似乎想试试看能不能扯下她脸上的伪装。
忍着疼,她柔声哄劝,“我想狐狸大仙一定是跑出去玩了,也许再过一段时间,他玩累了便会自个儿回来,届时你就能再见到他。”怕他在等待期间觉得无聊,失去耐心生气,她接着再说:“等回去喝完茶,我再教你玩别的游戏好不好?”
听见要玩游戏,他像个孩子般兴奋的直点头喊着,“好!”
“我们来玩捉迷藏,我和大家先躲起来,你来找我们,等你找到我们,再换我当鬼找你。”
午睡起来,牧荻尔便拉着奚荷月和桃娘以及其他几个侍婢吵着要玩捉迷藏。
奚荷月点头答应,“好,我数十声就去找你们,不过只能躲在园子里,不能跑进屋里喔。”
叮嘱完,她开始喊,“一、二、三……八、九、十。”
在寝房里数了十声,她才推开房门出去找人。
她慢条斯理地走向园子。王府占地颇广,亭台楼阁遍布其间,雕梁画栋极为华丽,看起来美轮美奂,园内亦种了不少奇花异草,虽已入秋,仍是一片绚丽。
园中还引了活水建造一座规模颇大的莲花池,不过此时莲花已凋萎,池上只余下一些残叶。
池上有座水榭,和一条能连通池岸的石砌曲桥。
奚荷月朝水榭扫去一眼,那儿四面透风不易藏人,便将目光投向矗立在园中的一块巨石,那石头很大,足有两、三人高,巨石下方有个足以容纳一人的洞穴,她噙着笑走过去,一眼便看见菊儿那矮胖的身影躲在其中。
被找到的菊儿,悄悄向她通风报信。“王妃,桃娘就躲在那株老松树后,至于王爷,奴婢就没瞧见他躲哪了。”
她颔首,“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奚荷月没急着去找桃娘,反倒先去把其他几名侍婢一一找出,再在园子里逛了一圈,但四处都没见到牧荻尔的踪影,心想他躲得还真隐密,这园子里能躲人的地方她都看了一遍,竟没找到他。
最后才慢慢走向那株老松。“原来桃娘躲在这儿。”她浅笑瞅着她。“王妃。”桃娘微笑的朝她福了个身。“你可有看见王爷?”
“没有。”她摇头,接着表示,“王爷很会躲,以前玩捉迷藏,奴婢们便常常找不到王爷。”
“那你先回屋吧,我再找找。”
“是。”
她旋身正要走,下一刻却又被叫住。
“桃娘等等。”奚荷月思起一件事,想弄个明白。
“王妃还有什么吩咐?”
“我听说王爷是中了毒才会变成这样,你可知是谁想毒害王爷?”
“奴婢也不太清楚是谁下的毒,只知那日晌午王爷刚饮完一杯茶便中了毒,总管即刻命人将端茶给王爷的奴婢和当日泡茶的奴婢全都抓起来严审,可她们两人都否认下毒,追查下去,发现原来问题出在府里的茶叶上,那茶叶里不知何时遭人掺了剧毒。”
桃娘细眉拧蹙又道:“若非王爷身子骨极好,加上大夫全力施救,否则连命都保不住,可王爷虽活了下来,人却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大夫说那毒性太烈,虽保住一命,余毒却伤了王爷的脑子。”
“所以说至今仍未查到是谁对王爷下毒?”奚荷月黛眉轻蹙沉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