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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为你赢得了我?”陆歌岩讶然绽笑,笑得天真又开心。“有趣!你从头到尾紧咬着横山密书不放,一心想救你没过门的老婆,她很美吗?值得你为她这样拚命?”

  “这不干你的事。”对方兴致盎然的口吻令荆木礼警戒。

  “好,我答应你的条件,后天晚上子时獐子坡见,你带你拜过堂的妻子来,我一人对你们两个,我若输,前仇勾消,双手奉上秘籍;我若赢……”他自负的笑容愉悦又残酷。“我下手从不留活口,你们就下阴世去做夫妻吧。”

  “等等!这是你我之间的事,与她无关……”他急道,话还没说完,忽见银光扑面,他颈侧剧痛。荆木礼骇然后退,一摸颈项,只摸到一把鲜血,他受伤了?对方如何出手的?



  “谁要你口口声声提到她,我听着不痛快,就想连她一起宰了。”陆歌岩立于原地,气定神闲,似乎没有移动过。

  “记得,子时,獐子坡。别想逃啊。”

  安平客栈被大火夷为平地。

  听说只有一人葬身火海,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梁觅想问那人是谁,荆木礼却淡淡带过,说是个不认识的外地人。至于他颈上伤痕,不长也不深,他解释是被树枝划伤。

  接下来两天,他继续准备婚事。他没想要逃,对方能追踪所有仇人,要找到他与她绝非难事,逃跑无用,何况这一战是夺得秘籍的机会,他怎会逃?

  但颈上隐隐泛疼的伤口,如挥之不去的阴霾,总让他不安。



  尤其让他不解的是,比武之约为何刻意选在他大喜之日?

  又为何要将她牵扯进来?

  “啊……吉时到啦!”玉儿探头出房门,喜孜孜朝候在门外的荆木礼招手。

  “快进来!”

  他依言踏入房内,凤冠霞帔的新娘坐在椅上,红色盖头掩住她脸庞,她双手交叠于膝上,皓腕上银镯生辉,衬着一身喜服,艳如凝露玫瑰。

  他轻轻将她抱起,红袖里的小手立即揪住他衣襟,娇躯自然放松,安心地依偎着他。她还不能行走,得由他抱着她拜堂。

  “来来,这边……”小丫头打起灯笼,领他出房,回头瞧他一眼。“新郎官,你要笑啊!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啊!”怎么非但不笑,还一脸肃杀,活像有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

  他勉强扯动嘴角,挤出来的表情也不知是不是笑。

  “唉哟,别勉强他,他紧张啦!”玉儿帮他解围,和两个小丫头笑成一团。

  他苦笑,他不是紧张,而是惦记着今晚。

  “阿礼?”柔若无骨的小手轻拉他衣襟,他俯下头。

  “你抱得好紧,是不是真的很紧张?”

  “弄疼你了?对不起,我轻点。”她试探的口气似乎察觉了他的心不在焉,他收摄心神,怕被她瞧出端倪。

  他没对她提起今晚之约,他打算独自前往。

  来到大厅,城中几位长老已坐在厅中等待,他与她都是孤儿,便由城中的慈祥老人主持拜堂,拜堂后,就转往常香馆的喜宴。

  众人乘坐马车,新娘坐轿,新郎官乘马护送轿子。

  “阿礼?”才启程,轿中人就开口,他放慢马儿,低头贴近小轿窗口。

  “你是不是人不舒服?还是有什么心事?”

  “没,我好得很。”

  “可是,我总觉得你这两天都神不守合……”

  “大概是因为要和你成亲,我欢喜得发昏了。”

  “可是我们已经拜了堂,为什么你还是心不在焉?”

  第9章(1)

  他无声苦笑。她可不可以别这么敏锐?他得想个合情合理的借口,让她不敢再追问,也无暇追究他的怪异。

  “我是在想,你有伤在身,今晚要如何圆房。”他压低声音,此话只有他与她听见。

  轿中的她果然羞涩地沉默了。

  他的心思却飘到獐子坡。陆歌岩为何要杀她?他与她无怨无仇,听他口气,根本不认得她,可那张与她相似的脸又是怎么回事?

  事后,他曾一再回想受伤当时的情景,对方如何出手、使什么兵刃,他完全没见到,颈部这一下可以轻得只划破他皮肤,也可以斩下他人头……陆歌岩其实有杀他的本事,他是手下留情。

  为何手下留情,改订今日之约?是想连她一网打尽吗?

  他闭上眼再次回想,那神出鬼没的一招、无影无踪的一招,他竭力回想,用心思索,一定有对方出手的蛛丝马迹,一定有……但想了再想,除了颈侧浮躁的抽痛,无迹可寻。

  毫无疑问,陆歌岩的武功胜过他。他赢不了那个男人。

  今晚,他还是得去,他不能不去,他没有退路,若不胜,只有死路……

  “到了!”玉儿欢喜的轻喊拉回他心思,一行人已抵达常香馆门口。

  他先下了马,等轿子停下,他掀开轿帘,将梁觅抱出来。

  即使被盖头遮着,梁觅仍能感觉常香馆里灯火通明,一迸屋,喧哗声便淡了,有许多目光投向她。都没人认出她吗?从她的身形也瞧不出来吗?

  她被安置在椅上,听身边的荆木礼说些欢迎大家的场面话,一颗心跳得快了。

  往后,不再是权宜相称的兄弟,真的是一家人了,与他是两心相属,有名有实的夫妻……呃,“实”可能还得等等。吴嬷送喜服来时,指点了她一些洞房之事,她大致懂了,身上有伤确实不便,不过,他好像很期待……

  一想起吴嬷的秘密指点,盖头布下的小脸羞得红透,搁在膝上的素手紧张地扭绞起来。

  蓦地,他大手伸来,握住她焦虑纠结的小手。他的手温暖而稳定,她镇定下来,他的手因为长年劳动而粗糙,有些细疤,显得粗犷,但教她心安,这个简单的安慰举止,莫名教她湿了眼眶。

  她好想永远和他在一起,她想活得很久很久,永远和他相伴……

  他的场面话说完,就是揭她盖头的时刻了,有个女声却突然插口。

  “荆大哥,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梁大哥呢?他怎么没来?他好歹算是你唯一的亲人,你不该这么冷落他吧?”气愤不平的质问来自小彩,还有几人附和,不满的声浪渐大。

  噢,亲耳听到这些护卫她的言语,她还真感动,也该揭晓真相了。她暗吸口气,自行揭开盖头。

  店堂内霎时鸦雀无声。

  粱觅第一次体会到,书上说“静得连针落地也听得见”,是怎样一番光景,百来人聚集的店堂,居然连呼吸声也听不见,真是奇景哪。

  她兴味地望去,席上一个老人,正在喝茶,现在咬着杯缘,呆瞪着她,连茶水从嘴边流下来都没知觉。另一位中年妇人,大概正要站起来,臀部刚离开椅子,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停在半空,腰腿好像都不会酸。小彩是站着说话的,这会儿如石像般杵着,张开的嘴合不起来。

  真是的,她的女装扮相有这么可怕吗?

  她巧笑嫣然,打破这片尴尬沉默。“大家不认得我了吗?是我,梁觅啊。”

  小彩抽气一声,总算回神。“我当然知道是你!”震惊双眸在她和荆木礼之间来回扫视,表情忍无可忍,愤而指责荆木礼。“荆大哥,你太过分了!你为什么强逼梁大哥扮成女人嫁给你?”

  咦?梁觅愕然。“小彩,我的确是女人……”

  “不,你别说话!我知道你喜欢荆大哥,他做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你都会护着他,但这真的太过分了!你是男子,众人皆知,大家都知道你跟他感情融洽,从来也没人想要拆散你们,现在他逼你扮成女人,这算什么?他想帮你弄个名分吗?这太荒唐太胡闹了!”有几人义愤填膺地帮腔,气势汹汹地指责荆木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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