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真的打算帮助助她?
虽然狐疑,虽然忐志。她却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迅速走到床边拿起包袱,接着一步一步的走向他。
终于,她在他面前停下脚步,却是严肃的警告他。“如果你欺骗了我,即使变作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深邃的眸,在瞬间似乎闪过了些什么。但最终仍是恢复一片静默。
“放心,我并不打算再见到你。”他低声说着,接着胡她伸出大掌。
自一开始,他与她就不该相遇,自从遇见她后,他己做出太多不该做的事,所以他次定,这将是他们最后一次见而。
他不会,也不能。更不该再与她见面。最后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事,便是带她离开郭府,而事后,他自会亲自到皇上面前负荆请罪。
她仰望看他,深深望入他深邃沉默,却也隐约叔寥苍凉的黑眸,心头仿佛有什么骚动掠过,接着她不自觉的伸出手,将自己送入他的掌心之中。
“不许你骗我,否则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刹你的。”她再次警告。
他凝视看她,不发一语握紧她的手,带着她跨出眼前的大门。
事实证明,灰明并没有撒谎,他不仅带着他们无声无息的逃出了郭府,还亲自带着他们来到城外,完全脱离了灾难。
朦胧的月牙隐身在云层后方,暗云间不见任何星子,今夜的夜色太浓太沈,让她的心头爽名的也沉重起来。轻咬着下唇,她半是犹豫半是困惑的仰望着他,挣扎了会儿,终于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他低头凝视她,却是答非所问。“将来京城不会太平静,你们别再回来。”
“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她追问。
“没有任何原因。”
“骗人。”开玩笑,那郭侍郎可是意图谋反,打算暗中毒害皇上,她和元守虽然无辜,但确实与郭侍郎有关,他身为朝廷官员却暗中违背皇令,带着她和元守逃出郭府,若不是有天大的理由,这一点也说不过去。
“就算有,你也不需要知道。”他无情说道,凝视她的目光也在瞬间转变得疏离冷漠,仿拂她是个天大的麻烦,亟欲与她撇清关系:
她瞪大眼,险些动怒,然而他那疏离冷漠的眼,却更快的刺伤她,让她的心头陡地那么一痛。
可恶,他那是什么态度?既然嫌她是个麻烦,为何还要帮助她?
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正打算向他道谢,他摆出这种态度,她若真的道谢岂不是拿热脸贴他的冷屁股?
“不说就算了,再会!”她赌气的别过脸,拉起元守的小手,转身就要走。
“以后,别再骗人了!”低沉的嗓音迅速自身后传来,语气虽是冷漠,语意却是关怀。
她不禁停下脚步,迅速旋身瞪他,被他忽冷忽热的态度搞得火大,实在搞不懂他到底是讨仄她,还是不讨仄她。
她承认自个儿脾气确实不大好,但还不至于说冒火就冒火,他却总能轻易的让她火冒三丈,不过看在他出手相助的分上,她决定不跟他计较,也不再对他撒谎。
“不可能。”她诚实说道,不再用任何谎言打发他。
他微微嚏眉。“你不可能每次都能如此的侥幸。”
“不用你说我也晓得,但这世上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活得顺心如意,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的:”她直言不讳。
新帝即位,南朝虽然逐步富裕,却无法挽回在战火、饥荒中失去的生命,在各处地方有太多太多失估的孩子、丧子的老人,和无依无靠的女人,而大杂院里全是这些人。
他们有太多太多的悲伤,却坚强的活了下来,并不求回报的付出所有,帮忙更多需要帮幼的人,当年若不是老乞丐收养她,她早已饿死在街头,她是大杂院的一员,而大杂院的老老小小全是她的亲人,虽然骗人并非她所愿,但是……
他没遗漏她眼里的无奈,心头一动,险些就要开口询问原闪,他及时咽下那股冲动,并恢复冷漠。
“既然如此,那如好自为之吧。”语毕,他毅然决然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回头。
高大的身影动作迅速,须臾间,便消隐在那深浓的夜色中。
他走了,这也许是他们最后一而,往后天高地阔,要再见面,恐怕是难了。
她张开红唇,忽然之间竟有股唤住他的冲动,可那股冲动才滚到舌尖,就被她及时含下。
见鬼了,他可是个瘟神,她没事喊住他做什么,就此一拍两散,天涯海角永不相见不是很好吗?
心里头虽是这么想,她却无法将目光,自他离去的方向抽离。
“谢谢你……”她忍不住低语,道出心中的感檄。
“人都己经走远,你才说。”一旁的元守不以为然的斜睨她。
她不理他,仍是专注的看着远方。
“己经看不到人了。”元守继续道,头一回见到她如此依依不舍。
“我知道。”
“那你还在看什么?”
她无法回答,却不禁想起相遇以来的点点滴滴。
虽然他的武功高深艾测,虽然他的人难以捉摸,但自相遇以来他从来没有出手伤过她,他唯一对她做的,便是宽容与仁慈。
他几番对她出手相助,是因为心地善良,还是与他口中的“小姐”有关?
他和那个“小姐”,究竟是……什么关系?
她无法猜透其中缘由,却晓得今日一别,她将无法忘记他的恩情,也似乎无法……忘记他了。
第5章(1)
常州县衙里的地牢中。涌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原本囚禁在牢中的一名刺客,在昨儿个夜里遭到杀害,一刀毙命,地牢里的其他囚犯却是毫无所觉,甚至就连看守地牢的狱卒也未曾察觉有人闯入。
当灰明与两名手下步出地牢,就见县太爷的脸色与地上的积雪一样惨白,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似的,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能迈开脚步走向三人。
“大人,此事确实是下官的疏忽,可下官发誓已派人严加看守。谁晓得……晓得……”
“闇玄门多次派人刺杀朝廷命官,半年来已有八名官员惨遭不幸,皇上有令,将闇玄门斩草除根。”他截断所有的辩驳。“我奉命剿清闇玄门,此次疏忽不在我管辖之内,你不必对我解释。”语毕,他托低笠帽,总是习惯将容貌藏在帽檐之下,不轻易让外人瞧见。
“可是……”
“牢里的刺客是追踪闇玄门巢穴的唯一线索,人既然死了,多说无益。”他继续道。
县太爷狠抽一口气,脸色煞白,本还想开口多说些什么,灰明却视而不见的举步离去,身后两名手下也迅速跟上,将人抛在身后。
三人脚步极快,不多久便踏出县衙,来到大街之上。
白白雪花自苍穹上不断飘下,将常州城内的街道全覆上一层白雪,来往行人全包得密不透风,为的就是抵御迎面而来的刺骨寒风,三人却无视寒冷,昂首阔步走在风雪之中。
“大人,闇玄门行事吊诡神秘,底下刺客个个忠心,绝不轻言背叛,尤其新任门主作风残虐,那名刺客托根儿不可能供出闇玄门的内部消息,就算没死也没用。”其中一名手下低声道。
“我知道。”灰明惬意的走在大街上,表面上看似寻找落脚的客栈,事实上却严密注意周遭动静,隐藏在披风内的佩刀,随时都会出鞘!
在京城里时,他从不轻易佩刀,唯有执行较危险的任务时才会将兵器带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