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了个身,转而趴在床上,像只佣懒的小猫味,然后让白书维的身影放肆地在她脑中奔跑出现,纵容自己的想象无限,心动不已,微扬的嘴角是她许久不曾拥有过的开心,想着想着,她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去。
真的太累了,不管是逃婚时的奔跑,还是后来一连串宛若搭云霄飞车般起伙的情绪,都让习惯长期压抑的她费尽力气,是该好好休息。
这一晚,她睡得比过去都来的好。
翌日,闹钟都还没响,过去总是耍赖到最后一秒才不得不起床面对赔淡人生的柯裕棻,已经精神抖擞的跳下床来,迫不及待的想要伸手迎接这崭新的一天。
她刷牙洗脸,甚至扒光自己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当她浑身赤裸的站在浴室的镜子前,二十八岁的柯裕棻正看着镜子里十八岁的柯裕棻--
摸摸脸颇,这是十八岁的容颜!捏捏胸部,这是十八岁的软嫩!拍拍长腿,这是十八岁的纤细。
“对不起。”她对着镜子虔诚地说:“以前是我没有珍惜,现在,我会把握每一分每一秒。”断不会再让这副青春的肉体腐烂于晦暗与遗憾之中。
她擦干身上的水渍,穿上制服,快步的下楼准备吃早餐。
往餐桌移动的时候,看见双亲平和用餐的瞬间,她的脚步迟疑了一下,脑中忽然想起她的婚礼前爸妈的那场争执……
谁会想得到,这样的宁馨平和原来也有毁天的一天?她不禁苦笑。
“裕棻,快坐下来吃早餐,发什么呆?”柯陈丽玲纳闷的提醒。
“喔。”她将书包放到旁边的空椅子,低头入座,“爸,早。妈,早。”
她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爸爸、妈妈,因为直到现在,她还是不敢相信看起来这么契合的爸妈会有吵着要离婚的一天。
思及此,她低着头选速吃完早餐,出门上课。
所幸,梗在胸口的郁闷,很快的就因为白书维的出现而烟消云散了。
校门口,柯裕棻看见他推着脚踏车,昂首阔步的走进学校。
她想要开口跟他打招呼,但碍于周边的人太多了,而且一个个都迫不及待地上前跟他道早,她根本无法越雷池一步,真懊恼。
唉,没办法,一样都是十八岁的高中生,一样都是推着脚踏车,白书维就是特别显眼。他的眼楮明亮有神,身材精瘦高跳,喜爱运动的他还拥有一身健康的肤色,且他为人正直、阳光、体贴,会讨厌这样的白书维的人,肯定不正常!
也许以前自己能那么坚毅的拒绝将目光落在他身上,是因为知道他有多迷人,替意识害怕自己接触多了会沉沦,所以只好强硬的管住自己的眼楮,彻底忽视。
不过,她现在会用力的看、尽情的看,才不跟自己的眼楮过意不去。
但是,他怎么不把视线转向她呢?
看她、看她、看她……柯裕棻偷偷用念力召唤白书维的目光。
不知道是不是念力生效了,就在她已经打算默默品尝失望之际,白书维的眸光无预警的朝她的方向扫了过来,并在她身上定住。
他对她微笑。
她也笑了,在心里。
然后,顾不得众目睽睽,他推着他的脚踏车,来到她面前--
“早安。”
“早。”她紧张的咬了下唇。
“吃过早餐了吗?”
“吃过了……那你呢?”
他摇摇头,“还没,待会第一节下课再去合作社买面包。”
“不饿吗?”
“还好,习惯了。”
习惯了?所以,他都是饿着肚子来上学,握过了早自习跟第一堂课后,才去随便买个面包吃?!对此,她觉得心疼。
“家里不开伙吗?”稍微知道他家的状况,她小心翼翼的问。
“我妈工作得很晚,常常天亮了才能上床睡觉,所以没办法帮我准备早餐。”
“喔。”她回了个单音,脑子却忙碌的思索起来。
她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透在这个纯朴的小镇,会有什么工作需要忙到天亮才睡觉?她好奇,可又不好意思多问,
怕问了不该问的,因为她曾经听大人们私下耳语评论白妈妈的交发广阔,常常有陌生男人送她回家,他们还怀疑她可能从事什么不光彩的工作。
从白书维懂得体贴照顾人的举动看来,还有他每每提及母亲时的神情,她猜想,他跟母亲的关系应该还不错,万一她问多了,肯定会让他不舒服,因为不管白妈妈的私生活如何,她终究白书维相依为命的母亲,她不想他有丁点的难受。
“我去车棚停车,你先进教室吧,待会早自习还要考数学。”
“……喔。”心里乱糟糟的她心不在焉的随口应声,没听到他后面说的话。
她转身走向教学大楼侧边的楼梯,准备上楼迸教室。忽地,她脑中闪过昨天的事,她还记得吃着他给的巧克才对,心里感受到了什么样的温暖,而她也想要给他同样的温暖。
思及此,柯裕棻改变了主意,她从上楼进教室的方向转了一百八十度,抓着书包就往合作社的方向跑。
早自习开始前的时间,合作社有开,如果她现在去帮他买早餐,他就不用饿到第一节下课了。
只是,她就得忍受一下拥挤,因为没有吃早餐的学生真的太多了。
柯裕棻在人满为患的合作社里,帮白书维抢到热腾腾的小笼包跟一罐瓶装豆浆,然后站在冗长的队伍里排队结账,当她还踩着阶梯上楼时,早自习的钟声响了,她三步并作两步的加快速度,从后门走进教室。
打从国中就一直是篮球校队的白书维个子特高,总是坐在教室里的最后一排,她从后门进去把早餐交给他,比较不会引起其他同学的注意。
她轻巧的走向他,将早餐往他面前一放,看见他脸上又惊又喜的意外表情,柯裕棻雀跃窃喜的回到自己座位。
一入座,前方的同学递来了考卷--
“做什么?”柯裕棻纳闷的问。
对方古怪的膘了她一眼,“数学晨考啊!”
“啥,数学晨考?!”柯裕棻突然高囔出声。
全玻同学不约而同的看向她,好像是第一次听到她声音似的一睑惊奇,其中也包括白书维。柯裕棻尴尬的摸摸头发,留下一张考卷,并将剩下的继续向后传,拿出铅笔盒准备作答。
糟糕,她都忘了,十八岁的高中生不只要上课,还要天天考试,对了!还有联考呀!
希望她没把以前老师教的东西通通忘光光才是。佛祖保佑。
事实证明,她不只忘了,还忘得一干二净。
柯裕棻征征的看着考卷上的那颗大鸭蛋,有种喉咙噎着什么,吞不下去的感觉。
偏偏第一节就是数学课,回顾记忆中那个杀气腾腾的身影,柯裕棻紧张得头皮发麻。
上课钟声才刚打完,数学老师已经杀了进来,开头就说:“不及格的站起来。”
教室里有一半以上的学生站了起来,发出此起彼落的声响,柯裕棻就参杂其中,乖乖的让屁股远离椅子。
她敏锐的感觉到有一道目光注视着她,这目光来自于早自习前她丢了份早餐过去的某人。她觉得很糗……
高中时期,她的成绩一直是还不错的,因为爱比较的母亲断不容许她毁了她享受比较胜利的奇妙兴致,所以就算不是每次都考第一名,也算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可那毕竞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打从考完大学联考之后,她早把书本里的东西通通还给老师,现在突然来个随堂考试,毫无准备的她不大吃鸭蛋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