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开头,走回房间,她要睡觉、她必须睡觉,她要养足体力,才能想出好办法脱离他的魔掌……
见她不恼不火不气急败坏,萧瑛更愤怒了,这是消极抗议吗?
他真恨不得立刻将她抢回王府,让她实至名归的成为他的人。
可,这样就能逼她妥协吗?她是连他的孩子都生了,还想带着孩子逃离他的女人呐……第一次,事事掌握、样样自信的他,对一个女人手足无措。
忿然甩袖,他恨恨走出怀宁宫。
萧瑛离开,小四跟上,临行前他匆匆丢下话,“你们好好劝劝小姐,无论如何,明天都得让她上花轿。”
三人齐齐点头,送走萧瑛后立刻往内屋走去,却发现贺心秧已经躺平,准备睡觉。
见她这样,紫屏急得拉起她的被子说:“小姐,你怎么还睡得着,东窗事发了呀,你是不是让陈姑姑在外面买宅子,打算大婚之前逃走?”
贺心秧没应话,但耳里听得明白。原来是陈姑姑被萧瑛发现了呀?真是的,谁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早知道那宅子就买得偏僻些……不过他们弄错了,是她买下宅子才收留陈姑姑的……可,有差吗?
“小姐,你别害怕,就算嫁进王府,你还有苓秋、紫屏和我,我们都会站在你这边,保护你和愿愿、望望,绝不会让关倩欺负你。”风喻道。
她哪里是害怕这个,她更怕的是爱情决裂、恨无止境,她害怕完美的爱情走到最后变得面目可憎。
“你不要自己吓自己,关姑娘不是恶狼,倘若小姐肯放下防备,或许会发现她和我们一样,可以和小姐成为好姊妹。”苓秋拉起她的手说。
苓秋认为是她过度防备?
实话说了吧,她也觉得是自己容不下关倩。无所谓,反正她的心胸狭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只要她不肯嫁,那顶帽子必定死死扣在她头上,不对……正确的说法,便是她现在肯嫁,也早已抹不去妒妇之名。
随便了,她没有力气反驳,要怎么想,随他们去……
“小姐,天底下有点本事的男人,谁不是三妻四妾?何况是堂堂的王爷,小姐,你何苦为这种事情和王爷闹,这只会低了自己在王爷心中的地位啊。”紫屏心急,见她半句话都不回应,恨不得把她抓起来狠狠摇晃一番。“别说关小姐对王爷有救命之恩,你该去看看,她对王爷是怎样百依百顺的。
“王爷心里有你,话还没说出口呢,人家就先提了,要让他纳小姐进门,这等胸襟王爷能不感佩在心?你能不能学学人家……”
好吧,全是她不对、她的错,她最大的错误就是穿越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与这里的人交了心、有了感情,才会让那一声声“好意的劝解”给刨痛了心……
不听了,闭上眼睛,她要睡觉,隐隐约约间,她还听见紫屏气急败坏的声音。
“……气死我了,怎么天底下有这么没心没肝的人儿呢,愿愿、望望都被孩子的爹抢走了,还能睡得着……”
入睡前一刻,她微微一笑,她当真希望自己是没心没肝的人,那么,也许胸口就不会那么痛了……
第十四章 血染的婚礼(1)
有很多事,她应该做却没做。
比方她应该让紫屏到宫外,跟陈姑姑讲一声,说她不能出去了;比方她应该把那个装满全部家当的包袱收进箱笼,一起抬进王府;比方她得找宫晴好好谈谈,谈萧瑛的强“娶”豪夺,谈未来怎么从王府全身而退,谈其实她并不是他们心里想的……那样自私、气度狭隘之人。
她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以为被误解也无所谓,谁知道,她终究是个凡夫俗子、普罗大众,她无法不在乎旁人的看法,尤其是……亲人。
可想做的事通通没办成,因为她没有力气。
昨天下午,她一沾枕头就大睡,睡得不知人事,直到清晨被紫屏硬挖起来,梳洗净身,然后坐在镜子前面,像个呆子似的让嬷嬷们替自己匀面、梳妆打扮。
一身大红嫁衣,被服纤罗,云髻嵯峨,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不真实,那是贺心秧吗?一个美丽的新嫁娘?
她幻想过自己穿着婚纱、勾着老爸手臂走红毯的模样,想象经过层层花墙,白马王子就站在地毯那端,对着她微笑,那时候,她幻想的王子是帅到让人尖叫的罗志祥……
后来,她也幻想过坐上萧瑛派来的八人大轿,一路上,乐队吹吹打打,用欢乐的气氛把她送进王府大门。
谁知道世事难料,到最后萧瑛没变、她没变,婚礼也没变,变的是人心与情境。
她再也不想要成为他的妻子,不想与他白首偕老。
紫屏不停念着,自把她从床上挖起那刻,就不停在她耳边重复叮咛。
教她要学着贤慧、学着包容,说嫁了人就不再是小姐,要懂得事事替丈夫盘算,最重要的是,要懂得礼制尊卑,虽然咱们不比人低一等,但也得尊重王爷、王妃。
不多话的苓秋也破例在她身边叨絮,说她相信王爷会疼她爱她、一如过往,只要她愿意放下姿态与关姑娘好好相处,依她对关姑娘的观察,定然不会为难。
说到底,她们还是在强调昨天那些话,虽然口气缓和了些,但内容没变,就是要她学着容人。
大家都相信问题在于她无法容人,大家都认定如果未来王府后院起争执,她定然是挑起事端的那个女人。说实话,事端未挑起,大伙儿就有了共同意见,日后,她还能不千夫所指?对于这个婚姻,她越想越畏怯……
才刚醒,可不明所以的又累了,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卡着,上不来、下不去,呕得她心闷。
“紫屏,我这里不舒服……”抚抚胸口,她得躺躺,得再睡上一回。
紫屏截下她的话,瞅了她一眼。“你当然不舒服,昨儿个和王爷大吵一架呢,要是我啊,现在肯定连说话都难。你啊,就别再多花心思,也别演戏,乖乖上花轿才是正经。”
“怕了?”贺心秧苦笑。
“怕啥?”
“怕项上人头不保,怕萧瑛真让你们提头去见,所以非把我压上花轿不可。”她口气里有着淡淡的讥讽。
她能不气吗?当然要气,口口声声说站在她这边,可一提到关倩就把人家捧上天,还把所有问题全往她头上推,她想嫁谁不嫁谁,怎么就由他们这群人来决定了,要同男人过上一生一世的是她啊!
乍听见贺心秧的嘲弄,苓秋和紫屏瞬间红了眼眶,苓秋背过身去,偷偷拭泪,紫屏气得哽咽,话还是不吐不快。
“小姐您这是呕人吗?如果不是为了小姐好,我们怎会想尽办法好言相劝,您又不是不知道,这年头,身边没个男人,女人走到哪里都是要被欺负的啊,就算你真会赚银子又如何,还不是得靠周大哥在外头替你奔忙,没了周大哥,你能不被坑、被骗?
“愿愿、望望还小呢,你真能独力撑上十几年?如果撑不下去呢?到时候就算想要找个男人嫁,谁会愿意娶个有孩子的女人。
“况且事情想得长久点,就算你真的能养活愿愿、望望,可他们长大之后呢?有个王爷爹爹,愿愿子承父业何难,望望要找个好婆家也容易啊,总不能让他们因为母亲的任性而赔上一生!
“倘若王爷是个不值得托付的男人也就罢了,可你明明知道的,他有多能干,朝廷、商铺,哪一项不是经营得有声有色,天底下你到哪里还能找到这样的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