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不要啦,虽然她的后母很逊、她的老爸很忙,虽然她是可怜的灰姑娘,可她还是想回到现代啊。
好歹那里很文明,年底百货公司会推出周年庆,心情不好可以到马路上钓帅哥,心情很糟可以留在电脑前面演宅女。
她不要穿越啦,她不要每个月的大姨妈报到时,都没有好自在蝶翼。
她不要穿越啦,她不要在没有电脑飞机、而且离婚率很高的世界里。
她不要穿越啦,她不要在男人放个屁,女人就吓得皮皮剉的年代。
她不要穿越啦……
“原来是个疯的,难怪会打扮成这样。”武侠C咖见她哭成这样,嗤之以鼻。
疯的?苹果低头看看自己的打扮,STAGE的连帽T、BLUEWAY的牛仔裤再加上Timberland的短靴,谁说怪异,明明就很帅气好不好,忍不住的,她再度放声号哭。
她不要穿越啦,不要待在审美观很俗气,眼光很低级,穿BLUEWAY会被当成疯子的古代啦。
亲切的中年妇人瞪武侠C咖一眼,蹲下身子,用汗巾抹抹她的眼泪鼻涕,柔声安慰。“好姑娘,你别哭呀,你一哭,华姨的心跟着扭起来了,有什么委屈,尽管跟华姨说,能帮上忙的,华姨绝对帮到底。”
在最悲惨的状况,有这样几句相挺的声音,谁都会倍感温馨。
贺心秧抬眼,望见中年妇人满脸的诚恳,她吸吸鼻水,忍不住一把抱住华姨。
好好哦……难怪都说人心不古,原来古代人真的比较善良、比较热情、比较乐意助人,她不喜欢背《论语》,痛恨老师爱考四书五经,但她不得不承认,传承千年的儒家思想果然把古人教育得很好。
抹掉泪水,盯着华姨,她聪明的脑子开始正常运转。
如果她再也回不去……如果回去也没有人认识自己……如果哭死也没人会同情……那她现在在做什么啊?
识时务者为俊杰,就算不想当俊杰,选择不识时务,又能如何?
吞下心酸,她摇摇头。“谢谢华姨。”
华姨上下打量她,脸上露出微笑。“谢天谢地,我的好姑娘总算不哭了,瞧瞧,不哭鼻子啦,眼睛是眼睛、嘴巴是嘴巴,马上成了个俏生生、模样标致的好姑娘,让人看了好喜欢呢。”
她没有响应华姨的话,只是朝她微微点了下头。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可否告诉华姨?”
“贺心秧,爸妈……呃,爹娘都喊我秧秧。”
“秧秧?是个好名字呢,听起来就是出自书香门第,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家人呢?”
书香门第?勉强算吧,医生法官加上主任校长……想到爸妈和坏后母,她又忍不住鼻酸。“我爹娘亲人已经不在了。”
她哽咽的语气让华姨错解意思。
“原来是天人永隔啊,别伤心了,逝者已矣,日子总是要过下去,往后你就跟着华姨吧,华姨有一口饭吃,绝不让你饿肚子。”看到她眼底存疑,华姨又笑着劝道:“马车里有几个和你一般大小的姑娘,都和你相同也是身世凄凉的,这世道啊,就是这样了,你也别伤心了,好好打算往后才是正理。”
华姨厚实的掌心握住她的手,贺心秧想了想,点点头。也是,不打算一番日子怎么过,现在的她,再没有爸妈亲人替她打算了。
扶着华姨的手站起身,她的衣服全脏了,华姨也不嫌弃,找来一件旧斗篷替她围了,低声说:“你忍忍,到前头村子里,再给你烧热水好好梳洗一番。”
听着华姨的话,一阵温暖袭上,古代人,真的很善良。
这一行有三辆马车,贺心秧坐的这辆里头已经有六名年轻女子,都是模样整齐,豆蔻年华的小姑娘,贺心秧一上车,所有目光全刷地集中在她身上,她没心思和大伙儿套交情,并非沉默是金,而是因为心情太乱,她需要时间消化穿越这种诡谲的事件。
“秧秧,饿不饿?”华姨从身后拿出一个碎花布包袱。
摸摸肚子,还真的有些饿了,她点点头,华姨从包袱里拿出大饼。
“先吃点干粮垫垫肚子。”
“谢谢华姨。”
见贺心秧乖巧可人的模样,华姨笑眯双眼,深深的鱼尾纹在眼睛后方左右各拉出三道线。
她心底悄悄乐着,这丫头不是疯的,虽然打扮得有些古怪,可她那张精致美丽的俏脸呐,这批姑娘中还没人可以及得上呢。
贺心秧咬一口干粮,忍不住挤眉皱脸,天呐,她真怀念85℃的奶酥波罗。
怨吗?倘若埋怨可以把她怨回过去的生活圈,她绝对会指天画地,把天地通通骂过一轮。问题是,别傻了,85℃经离开得很彻底,她只能感激华姨的好意,感激人心尚古。
就这样,行行走走,在第一天晚上稍作梳洗换装后,接连下来的五天都没有水可以洗澡,香苹果快要变成臭苹果,她越来越无法容忍自己身上的异味,沉闷的马车、狭窄的空间,从不知道晕车是什么状况的她,晕车了。
贺心秧歪着身子、迷迷糊糊地靠着车边,继85℃之后,她接着怀念捷运、高铁,怀念从台北到高雄只需要四十五分钟的国内班机。
第二章 穿越两三事(2)
“华姨,到了。”
武侠C咖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华姨掀开帘子,食物香气飘进马车里,女孩们精神一振,一个个在C咖的帮忙下跳下马车,苹果不想同人挤,她等所有人都下车后才慢慢挪动已经麻痹的双脚。
马车外头,是间僻静的旅店,华姨是老主顾,人还没进去,店小二就先一步迎上来。
大伙儿二走进店里,华姨招呼众人坐下,她把与贺心秧同车的几人分派在同一张桌子,低声对小二吩咐了几句,从怀里拿出纸包,塞进对方手中,目光一瞥,店小二笑着接过去,对厨房大喊,“上菜喽!”
贺心秧转头,细细观察别桌女孩,比起她们这张七人桌,那些女子多是粗壮结实、面目黝黑的乡下女孩,说丑是过分了,但不说丑又寻不出别的形容词。
她们当中有个模样还算不坏的,可惜嘴边长了颗很大的带毛痣,一颗痣破坏了整体美感。
不光是她,同桌女孩也在观察邻桌女子,约莫是观察出相同心得,竟一个个低下头抿唇浅笑。
自古而今,不管时序迈进,女子仍以容貌为荣,见自己赢了旁人几分,便忍不住暗自得意,也是啦,若非如此,生技公司生产的美容保养品要卖给谁去?
不多久,一人一碗热腾腾的汤面送上,桌子中间摆起几碟小菜,菜色不怎样,却是这几天来吃得最豪华的一餐。
她们一面吃,华姨一面精神训话。
“各位姑娘,吃饱后回房里洗漱一番,今儿个下午,咱们先到几个大户家里,让奶奶【注解:对主妇的尊称。】小姐们挑选,之前我对你们说过,城里可不比咱们野地乡下,便是一个小婢女赚的银子也比农户多。若是对了奶奶小姐的眼,当上一等丫头,光是月银就有一两呢!”
听见一两,所有人几乎都停下筷子,转头望向华姨。
一两很多吗?贺心秧不知道这时代的币值怎么计算,但看着十几双同时发亮的眼睛,她相信,应该不少。
等等,华姨是专门到乡下带女孩子上城里卖的,所以她是……人口贩子?
咚、咚,两只筷子像掷茭,分别落在桌子左右边,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倏地浮上一层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