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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她赤裸着双足,来回在房里快步走着,她顾不上是否会吵醒床上的王爷,她得先把满肚子的郁火宣泄完毕,才有办法在这个让自己充满挫折的时空里继续走下去。

  她一面走、一面掉泪,虽没大声号哭,但颜色凄然。

  “你是白痴啊,不知道蔷薇是宝嬷嬷的人吗?还让她替你找药,活该你被啃得尸骨无存,宁信小鬼,也别信老鸨破嘴,什么蒙汗药,根本就是春药。”她低声碎念着,仰起头,想让从眼睛里滑出来的水再滑回去。

  她快步走到外头花厅,嘴里持续叨念。



  “蔷薇……你这个奸细,亏我待你那么好,没把你当奴婢、照三餐打骂凌虐,你竟是这般出卖主子的……该死,往后谁要是敢再说什么人心不古,我马上夺刀灭了他!

  “贺心秧,不要害怕,再大的苦头你都经历过来了,昨晚那个算什么?了不起当做是被狗咬一口,难不成你还要为此去跳楼?真有人需要为昨夜的事去死,也该是那条吃人不吐骨头的狗,与你无关,真的,与你无关。”

  她用力抹去泪水,吞下哽咽。

  “不是你的错,是这个时代的错,是这里的人为了银钱贱卖良知,是他们不把人当人看待,是他们只勇于欺凌弱势,却畏于面对强权,如果我是某国的公主,他们岂敢这么做?还怕不满门抄斩……没关系的,不要怕……”

  她说到不要怕时,声音抖得连自己都分辨不出来了。

  床上的男人眼皮微动,嘴角拉出一抹笑意却没睁开眼睛。



  狗吗?好端端的王爷被比拟成吃人不吐骨头的狗,还得为昨晚的事去跳楼,他的银子还真是砸在刀口上了……侧耳倾听,脸庞不自觉流露出一股兴趣,他还想听听秧秧有没有更离谱的比喻。

  贺心秧继续给自己打气。

  “王爷又怎样,伟大吗?谁说不当处女就活不下去,甭傻了,你是谁啊,贺心秧呢,果氏家族的红苹果!一场意外的一夜情,岂能定你死活?这种小事算什么,往后说不定还有更多苦难等着你承受,这样就哭死哭活的像什么话?!除了自己,你还能为难谁啊。”

  狠狠灌下两杯茶水,润润干涸的喉头,她用力的叹口气,似乎已经作出决定,再度走回房里,捡起王爷的衣服,一一为自己穿戴上,虽然泪水依然掉个不停,动作却没停下。

  她拧了布巾,走到妆镜前,狠狠地抹去满脸泪水,对镜中的自己说:“不怕的,困难不会永远停驻,它终会离开、终会烟消云散,光阴走过,再尖锐的痛苦都会被打磨得钝重,即便永恒,却已黯淡,只有生命始终颜色鲜明……”

  她叨叨念着不知从哪里读来的句子,替自己加油打气。

  萧瑛不装了,他张开双眼,细细品味那句:光阴走过,再尖锐的痛苦都会被打磨得钝重,即便永恒,却已黯淡,只有生命始终颜色鲜明……

  是吗?痛苦终究会过去,即便永恒却已黯淡?

  唉……说的容易,做来难呐,人间多少事,岂能事事由心。

  “能禁得起千锤百炼,才堪称英雄,贺心秧,一次挫折怎能折了你的心志?你不许害怕,走出这里,马上有一大片海阔天空等着你,你是鸿鹄而非燕雀,吃得苦中苦,咽下涩中涩,你绝对会成功!”

  她咬紧牙关,对自己发誓,终有一日,她会在这个异域里活得精彩绝伦、意气风发,她会高唱凯歌,让所有人都跌破眼镜。

  旋身,她往门外走去,突地,床上传来一阵轻笑声。

  她瞬间像被定格,头皮发麻,一条腿不知该进还是该退,停顿三秒,她决定不管那个笑声,孤注一掷,冲了!

  见她不死心,萧瑛温温地飘出一句,“你以为我那两个守在门口的贴身侍卫是死的?他们会认不出自己的主子?”

  萧瑛看着自己的衣裳套在她身上,简直像裹了一层被子,小孩穿大衣呵,滑稽的模样真可爱。

  他们是他的贴身侍卫,不是花满楼的打手?

  倏地,她成了战败的公鸡,垂下头……几百句打气都变成屁,逃不掉、躲不去,她只能永远留在这里,从白牌一路升到红牌,玉臂夜夜换人枕,红唇日日任人尝,原来她千里迢迢穿越到这里,竟是为了当一生一世的妓女?

  不要、她才不要,就算跑出去会被他的侍卫打死也不管了,说不定一死,她又回到科学昌明的二十一世纪。

  赌了!她抬起头、挺起胸,便是壮士一去兮不复返,她也要赌一回自由。

  第四章 偷鸡不着蚀把米(2)

  见她举足,萧瑛立即明白她的意图,飞身,两个窜跃,他已挡在她眼前。

  一个全身上下不着寸缕的男子,就这样大剌剌站在面前,就算她看过A片、读过A漫,也没办法消受这活色生香。

  猛地转身背着他,她捂起双眼,怒问:“你到底要怎样?!”

  吃都吃了、吞也吞过,夜已尽,他还留她做什么?

  一句话,问出萧瑛几分狼狈,是啊,他到底要怎样?

  不过是一个青楼妓女,要逃便逃,逃得成算她运气好,逃不成即使被断手断脚、被打手轮暴,她的下场也与他无关,他干嘛赤身裸体的挡住她?

  这几年他早已经学会不动情、不动心,学会再不多看女人一眼,便是她立时死在他跟前,他也该无动于衷。

  心,一点点的慌,难不成,那张相似的脸庞还是影响了自己?

  拉起笑脸,他逼自己恢复一张狐狸脸,凑近她,在她耳边调情似的呢喃低语,“你穿走我的衣裳,我要怎么出去?我可是堂堂王爷,难不成要我换上你的衣服?这个脸,本王丢不起。”

  这话漏洞百出,他有侍卫在外头,顶多让他们回王府带上一套衣衫便是,但贺心秧心烦意乱,压根没想到这点。

  她僵立在原处,一动不动,心中千头万绪,不知下步该怎么进行?她不甘心就此放弃逃跑计划,可前有狼后有虎,进退两难。

  见她动也不动,他缓步走过她身侧,拾起里衣,漫不经心地套上自己的身子,往椅子一坐,状似不在乎地说了一句,“如果我是你,我不会想逃。”

  “是啊,反正王爷对床事兴致高昂,留在这里,也是个好去处。”

  花满楼若也兼牛郎店,生意肯定兴隆万分。贺心秧随口酸他两句,满腹气恼,哪理会得了萧瑛是何等身分。

  敢对他这般说话?萧瑛竟有股想赞美她的欲望。

  “我便是想留,就怕花满楼不敢收。”

  他轻笑几声,笑得她很想抓起床上的枕头,狠狠敲破他的脑袋。

  谁说狗咬你、你不能反咬他一口的?便是会咬得满嘴毛,至少也图一个心情舒爽。

  她恨恨瞪他,想象他被自己拆解入腹、咬得粉碎,就算检察官想验,验验他是人还是畜生,也翻不出半片完整碎片。

  见她沉默,萧瑛像是和谁赌上气似的,硬要听她吭上一句半声。

  她也不是吃素的,冷战这等事,她不是没同人做过,就这样,四只眼睛死死盯住对方,彷佛想在彼此身上穿出两个洞般。

  一盏茶工夫,萧瑛输了,他笑着说道:“压压你的右肩,试试会否隐隐作痛。”

  她不想遂他的意,想潇洒的说:了不起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可左手却下意识的压上自己的肩膀,是隐隐作痛啊……

  还不说话?这丫头的嘴巴不是挺利落的吗?怎么昨天嘴巴闭不上,今天却开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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