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你不诚恳。”
“好笼统,可以给个明确一点、立体一点的举例说明吗?”
“……”
就知道跟这傻妞说话,婉转不得。
“他跟你说今天要跟同学做报告是吗?我看见他和潘佳琳一起吃饭,请问这是哪门子的同学?哪门子的报告?”
“就这样?报告提早做完,路上遇到佳琳,用餐时间一起吃个饭也没什么吧?”
佳琳是她的同学啊,大家又不是不熟。
“你脑袋直,不会去怀疑别人,做过度的联想,但在我看来绝对没有你说的那么单纯,他……有意无意在别人面前抱怨你,你知道吗?”
他已经尽量挑最没杀伤力的用词了,但愿她放精明一点,别逼他把不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她神色一窘,摸摸发尾干笑。
“你知道了喔?就上礼拜他高中同学会,带我一起去,可能……我也不确定我到底说了什么不对的话,反正他事后很不开心,念了我两句,我有在检讨了啦。”
只是暂时还检讨不出所以然来。
“……”就知道不能对她抱太大的期望。
“你一定要我把话说白了吗?他对你不是真心的,他在跟你同学玩暧昧,你现在不分手以后会伤得更重,这样够清楚了没有?”
“你……”杨季燕被他恼怒的神情唬得一愣一愣。“会不会太解读过度了?”
他解读过度?徐孟磊摸摸额头,不确定上头的青筋有没有一根根浮起。
“你这二百五!全世界就你想得最少!”人家都羞辱她脑袋空空,把她说得一无是处了,还会是他想太多?
“你干么出口伤人啊。”
“……”别人在你背后伤得更难听!我敢当着你的面说,是要你放聪明一点,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
“总之你听我的就是了。”
“我才不要!”
那是她的初恋耶,凭什么他几句话就要照办。
“杨季燕——”
“他们有什么暧昧的肢体动作吗?”
“是没有……”
“那他到底是说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
“……”
那些话,能说吗?说了,他也成伤害她的刽子手之一。
有些话,最好是她一辈子都不要知道,否则,他无法想像她会有多痛。
“那这样你要我相信你什么?我不知道你跟他有什么误会,他不喜欢你,我也觉得那是他不了解你,没有因为他说你多少坏话就跟你断绝往来呀。”
原来已经有人先下手为强了吗?那他动作还算慢了。
徐孟磊冷笑。“你以为我对他不满,在挑拨离间吗?我是这种人?杨季燕,你承诺过的信任呢?”
“我哪里没有信任你?你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叫我不要跟谁交朋友我就保持距离,现在连交男朋友都要我听你的,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
第5章(2)
徐孟磊觉得,有根名为“极限”的弦就在眼前,而且即将绷断。
他深吸了一口气。“好,你现在是在抱怨我多管闲事就是了,是这个意思?”
“我没有这样讲,但你确实是管太宽了,我又不是没有行为能力的人,你这样好像把我当白痴一样,连看人都不会,而你永远都是对的,你让我觉得你很瞧不起我。”
饶是脾性再好的人,也会被她搞得失去耐性,何况他才二十出头,沟通技巧没那么圆融,只觉一把火烧得理智全失。
好,很好,真的太好了!
当个老妈子成天替她操心东、操心西,怕她吃亏、怕她被欺负、怕她被人骗,结果到头来,变成是他在羞辱她。
以前的杨季燕,心思单纯,断然不会有这些曲来拐去的心思,现在会觉得他看轻她、认定她没有处事能力,她那了不起的男友不知花了多少工夫在给她洗脑,她看似没有采信,但潜意识早就受影响。
还真让女友说中了,女人在爱情里,个个是瞎子,也宁愿当瞎子,谁多事替她们复明,只会招来怨恨。
是他白目,受教了。
“杨季燕,我之前就说过,如果不能真心信任,这朋友不交也罢。既然你是这样看我的,那我们朋友就做到今天。”
“你不要我不听你的,就拿绝交来威胁我,这样很幼稚……”
是威胁吗?
“不,我很认真,你今天狠狠踩到我的底线了。”
“绝交就绝交!”
她赌气地脱口而出。不要以为她每次都会被他吃得死死的,她才不稀罕。
“记住你今天的话,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绝对不要来找我哭。”他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杨季燕愣愣地,没想到他会这么认真。
说说气话嘛,干么吵个架就闹绝交,器量这么小……她在心底不断地腹诽他,目光却是看着对面那碗一口都没动用过的豆花。
他是不是很烦恼,连这家他最爱吃的三色豆花都没有心情吃……停!他们在吵架耶,干么管他在想什么?他也没有体谅过她的感受啊!老是专制地要她怎样就怎样,哪有人朋友是这样当的,难怪男友会觉得他在欺负她。
她一气之下,端来那碗没动用的豆花,泄愤地吃光它!
一开始,他气、她也气,所以在路上碰到了,都当没看到,撇过头去。
后来,一个月过去,她气早就消光光了,在学校遇到,他还是当不认识,冷冷地走过去,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打破僵局。
她以为他只是说说气话,不是真的要绝交。
哪个朋友没吵过架嘛,是不是?气头上什么狠话都会说,吵完就算了啊,了不起赌气冷战一下下,谁会把气话当真?
现在她知道了,徐孟磊很当真,没半点跟她闹着玩的意思。
他现在,真的完全把她当空气路人甲,她找朋友去探他口风兼当说客,他一察觉到对方的来意,立刻就转移话题,连谈都不想谈,一副她这个人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模样。
她开始有些……慌了。
那时“绝交”撂得很豪气,卡在面子问题,他都说出来了,她不快点同意气势上就输了的感觉,可是心里其实压根儿都没有想过不要这个朋友。
两人一直僵到学期结束。
她后来去探问了一下,他暑假还是有照例去堂哥那里打工,工作归工作,私交归私交,这点他分得很清楚,不会混为一谈。
以前她偶尔会提着饮料点心去探班,现在去,收发部门每一个员工都吃得很开心,独独他,看都不看一眼她送来的东西。
“你到底要气到什么时候?”有一次,她气恼地对着他的背影吼。
他脚步一顿,瞥了她一眼。“我没气,只是觉得,跟你……我没什么好说的。”
回完,抱着成叠的公文,到各部门收送去了。
不是呕气、不是冷战,他表达得清楚,就是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无话可说的冷淡。
“干么要这样啊……”她喃喃抱怨,委屈得想哭。
就算她那天真的有点口不择言,说得太过头了一点,他自己讲话的口气也没多好啊,她都先摆低姿态了,他还穷追猛打。
暑假过去了,大四开学以后的第二个月,刚好是她生日,她想说办个小小的生日,邀亲友玩乐开心一下,请她哥去邀请徐孟磊,三年下来好歹有点小熟,看看他是否多少会看她哥的面子而应邀。
“你干么不自己跟他讲?”
“就……”干笑。
看这样子,八成是太白目,把人家惹毛了。
尽职好哥哥也不追根究柢,认命去帮她收烂摊子。
结果,徐孟磊回绝了,说他那天有事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