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你都猜对了。我并非想瞒你,只不过并无适当的时机说这件事。”
既然她主动问起,东方堂便喔喔道出属于东方海遥的故事来。
“原来如此。”
这个欺君之罪的天大秘密,足以毁了东方府。
“香吟,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东方堂语气忽地转为慎重,目光专注地凝视著她。
“你是想问我,去年落海未死,是谁救了我吧?”
阮香吟直视他须哭,很轻易便猜到他想问的是何事。
“没错。你落海后,我即命官府的人帮忙找寻,更有不少乡民主动帮忙,却一直没有你的下落;直到有人说看到你被人救走,我这才停止搜寻。救你的人到底是谁呢?”
这个问题在他胸口盘旋了一年,直到再次找到她,也一直没有机会间,现在总算有机会问了。
“是我爹。”
“阮前辈?他不是离开了吗?”
东方堂恍然大悟!她失踪这一年来,他曾多次在苗疆和乐山间往来,也曾遇上阮达九,但他每回除了给他吃闭门羹之外,对他的态度更是不客气,原来是这个原因。
“有一件事,你可能也不知道吧?”
“什么事?”
“知道桑媞娃这个人吗?”
“桑姨?”
东方堂惊愕地望著她,心中隐约有个模糊的答案呼之欲出。
“她是我娘。还记得我娘曾对你提过的事吗?她对你赞誉有加,曾提过要把我许配给你,当时你一笑置之,不以为意,而我娘却认真了。为此,我爹十分不高兴,却又不愿惹我娘生气,才会下山对你下蛊,又在暗处观察你的为人;但是,一年前,自我落海、我爹救了我之后,对这件婚事反对更甚,我娘也不再坚持了。”
这件事也是她落海被爹救起、娘从苗疆回来之后,她才知道的。
“原来如此。”
东方堂听完后,这才明白过来。难怪他两个月前曾再去趟苗疆,也遇到桑姨,当时她对他的态度十分冷淡,少了以往的热络,现在他总算明白为什么。
六年前,他初次踏入苗疆采药,曾遭苗族人刁难,是桑姨出现帮了他;当时他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只知道苗族人似乎对她极为尊敬。之后,他再进入苗族采药,就未再遭到刁难了,也曾再遇到她几次。
有一回,桑姨的目向他提起她有一名与他相差六岁的女儿,有意许配给他,当时他仅只是含笑以对,并未承诺,如今所有的事情都明白了,没想到香吟竟是桑姨的女儿。
“东方堂,现在就算你要答应我娘,只怕我娘也不会同意了,更遑论是我爹。”
阮香吟粉唇微扬,幸灾乐祸地看著他一脸苦恼。想和她成亲,只怕她爹娘那一关就难过了,更别提她也还不想嫁给他。
东方堂苦笑,大掌轻抚她细致的脸颊,温柔地说:
“你爹娘不同意我们的婚事,你就那么开心?”
“当然。因为我也不同意。”她凉凉地再补上一刀。
东方堂长臂一伸,将她轻搂入怀,在她耳畔低喃:
“你就不怕你腹中已有我的孩子吗?”
他不想逼她,但她无意与他共度了生,却让他苦恼焦急,不知该如何是好;能再次拥她入怀,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充满他整个胸口。
对她,他无法放手。
阮香吟娇躯微僵。她倒是忘了这一点。推开他的怀抱,水眸晶灿地直视著他。
“东方堂,你真想娶我吗?”
“是的。我早说过,我东方堂今生的妻子,唯有你。”
东方堂温柔地凝视著她,再次重申。没有一个女人能令他如此牵挂,即使再如何苦恼,他也只要她。
“好,如果真有了孩子,我们就成亲。”阮香吟望进他黑眸深处,许诺地说。
“此话当真?”黑眸发亮,他激动地再次确认。
阮香吟轻轻领首。如果真有了孩子,那就是上天要两人在一起,纵使她到时仍心怀芥蒂,也会与他成亲。
瞧他此时激动开心的模样,心中不禁一暖,明白这个男人深爱著她,却始终不愿逼她,即使明知她在刁难他,却总是默默承受。他对她的好,
从未变过,她心底明白,若非一年前的事,两人早已成亲了。
轻叹了口气,主动投入他的怀抱里,立即被他的双臂紧紧抱住。
“东方堂,我们去一趟水源村吧。”
“你真的愿意?”东方堂惊喜地问。
水源村的事,他早知情,却因为心底挂念著她,迟迟无法前往,现在既然她主动开口了,他也就无需顾虑了。
闻言,阮香吟闭上水眸,心底暗忖,原来他早知道水源村的事,即使心底担心,却顾虑著她,未曾表现出来。
够了!至少在他心底,她的份量在那些病患之上,她应该释怀才是。
“我们明日就动身吧。”
总要事先准备一些会用到的物品、药草,再行前往。
“好。你才刚清醒,先躺下再休息一会吧,我会联络官府的人一起前往。所有的事,我都会准备好的,你别担心。”
东方堂扶她重新躺回床杨,替她盖好被子。
明日一到水源村,只怕不知会待在那里多久,她身子尚虚弱,应当多休息才是,否则只怕她会先倒下。
“好,我再睡一会。”
阮香吟闭上水眸。她仍觉得有些累,于是放心地将事情交给他去处理。
东方堂温柔地注视著她许久,这才起身,轻悄地关上房门。
他打算先交代小二准备好鸡汤,在炉火上候著,等她醒来可以喝了补身,再去趟官府请求支援。想到这趟救人之路,有她相伴,不再独行,笑容不由得扬起。
他等这一天已等了好久,终是让他等到了。
水源村的情况,远比他们所预估的还要来得严重。
房屋倾塌,断垣残壁,无一处是完整的;官府的人不时从倒塌的瓦砾中挖出被活埋的尸首;有为数不少受重伤的人,虽然捡回一条命,但在面临家园被毁、丧失亲人的巨大悲痛中,脸上呈现空白茫然、令人悲怜的神情。
水源村已不再是众人印象中自给自足、朴素无华的小村庄,此刻犹如人间地狱。
当东方堂、阮香吟和运送物品的官兵到达时,在见到实际情况、震惊过后,连忙开始动手为伤患治疗包扎。
“大叔,很抱歉,你这半条腿恐怕是废了。”
东方堂歉疚地望著中年大叔的左小腿,他左小腿的神经和骨头皆已断裂到无法救治的程度。
“东方大夫,你别自责了,若非大家抢救得快,只怕我连命都没有了,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了。”
中年男人十分看得开。在屋梁横柱整个倒下时,他逃避不及,左小腿被压住,才会变成现在这样,但比起其他被活活压死的村民,他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大叔,你在这休息一下,我去看其他人的伤势了。”
东方堂替他将身上其它伤处包扎好后,便急忙去替其他人医治伤势。
“东方大夫,谢谢你。”中年男人注视著他的背影,感激地说。
随著东方夫妇的到来,他们这些等待救援、幸存的村民,总算是看到一丝希望。
第9章(1)
另一头,阮香吟在帮几位伤患包扎后,听到角落处不时传来啜泣声。
回头一看,竟是一名年约五岁、全身脏污的小女孩,缩著小小的身子,哭得好不可怜。
“那是芽儿。她的母亲为了保护她,用身体护住她,当场被倒下的横柱给活活压死,而她以生命保护的芽儿,毫发无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