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谈什么?”难得有人敢如此挑衅,他眼神中忽然充满兴味,好奇她要拿什么和他谈?
“谈不要开除她的方法呀!总有很多办法可以补救吧?”她很认真的想着,却不知方亚爵只是在戏弄她。
“好,那我来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反正今天我就是要开除一个人,如果你觉得自己是在行侠仗义,那看是你要走,还是她要走?”
“你……”魏棻菲当然听得出他的话中之意,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响应,只能不满的瞪向他。
“如果你做不到的话,就请回到你的工作岗位,我不是花钱请你来教我怎么经营饭店的。”方亚爵伸手指向门口,也该是结束这场闹剧的时候。
可恶、可恶!魏棻菲在心中咒骂着。要不是因为极需这份工作,她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妥协?
“而你,”他回过头,看着泪流满面的女职员,“现在就去收拾东西,不要再让我说第二次。”
女职员终于噤了声,自知理亏的她不情愿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带着满脸的泪转身走出会议室。
看着女职员已经接受事实离去,魏棻菲内心充满爱莫能助的无力感。
“你没事做吗?”见她还站在原地,方亚爵出声提醒她,“我一点也不介意同时开除两个员工。”
魏棻菲狠狠瞪了他一眼,却无法对他怎样,只好愤而转身离去。
内心的怒气无处发泄,她跺着脚步朝大厅走去。
可恶,有钱了不起喔?真无情!如果不是为了钱、为了工作,打死她也不愿意在他底下做事。
臭着一张脸,她将小提琴架上肩头,重重的一个单音奏下,旋即是激动而狂野的奔放旋律,闭上眼,压着弦的力道稍嫌重了些,这是她发泄情绪的方式,然而不知情的听众却为着她精湛的演出而喝采。
方亚爵关上总经理室的门,与外界隔绝,唯有在这里,他才能够得到完全的平静,或者是说,才能完全的孤立他自己。
这一整天的时间,因为他完美的危机处理及应变能力,饭店才能免于巨额违约金。不只如此,他还将危机化为转机,本来一份对饭店十分不利的合约,凭着他高超的交际手腕以及清晰果断的思路,转化成一份合情合理、共生互利的合约。
脱下深色西装外套,他扯开暗红色的领带,重重坐进沙发里,放松身躯,闭上双眼,让四肢恣意瘫放。
头一次,他觉得这沙发是那么的不舒适。
回想这一次的惊心动魄,以及自己完美的危机处理,一股自信流露而出,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脑海中,忽然浮上魏棻菲的身影。
方亚爵睁开双眼,想起今天她那不识相的举动。她大概是全饭店唯一敢这么做的人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莫名欣赏这样的她,虽然当下他的确对她的忤逆感到不悦,但事后想起,却觉得挺有意思的。
也许他位高权重,大部分的员工只敢巴结他、敬畏他,就算有什么意见,他眉头稍微一皱,大家便噤若寒蝉。
只有魏棻菲,不畏他当时正在气头上,还胆敢批评他的决断。
他对她的了解仅止于履历表上的字段。究竟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忽然间,方亚爵感到这宁静的空间似乎少了些什么,于是他起身,走出总经理办公室。
电梯到达一楼大厅,甫开门,便听到悦耳的小提琴声流泄。
他信步走近,看到魏棻菲站在专属的舞台上演奏,伴在一旁的,是一台象牙白的自动演奏钢琴。
方亚爵在大厅右方的沙发上落坐,欣赏她的精湛演出,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样做了。
打从魏棻菲进入高容饭店之后,不知道何时开始,只要他经过Lobby,总会不经意停住脚步,欣赏她演奏。
从最初的一首、两首,到之后索性坐下来欣赏,只要他一感到心烦,他便会无声无息的进入Lobby。
他承认,魏棻菲的表演像是有种魔力,深深吸引着他,一首首的乐曲,透过她的诠释,就像被赋予新的生命,洗涤他的心灵,沉淀他纷乱的情绪。
毋庸置疑,魏棻菲是个浑然天成的小提琴家,能够找到她这块璞玉,他也是三生有幸。
魏棻菲沉浸在自己的演奏世界里,对于方亚爵的凝视,毫不知情。
很快的,在高容饭店演奏已经一个月。
从大厅往员工休息室走去,魏棻菲脸上难掩兴奋神情,换下演奏时穿着的黑色礼服,准备为一天辛苦的工作画下句点。想起明天是难得的休假日,她的脚步不禁感到轻盈许多。
晚上九点半,魏棻菲从饭店大厅的旋转门走了出去,外头的狂风暴雨却让她看傻了眼,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顿时全僵了。
她难以相信眼前所见,方才在大厅演奏时,窗外明明无风无雨,怎么才上楼换个衣服打个卡,马上风云变色?
“哇!怎么办……”站在饭店的骑楼边,魏棻菲不禁喃喃自语。
这里离公车站牌有好长一段距离,而且就算撑了伞,这样的倾盆大雨,不出三秒一定成了落汤鸡,只是如果选择搭出租车,那一笔为数不少的车资,对她而言,相当可观。
她不断探出头去,阵阵大雨依旧不断泼进她所在的骑楼地面。
搭出租车?还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冲了?
这雨看起来短时间内是不会停了,想起仍积欠的房租,以及尚未到手的薪资,她决定放手一搏。
魏棻菲撑开伞,虽然她觉得伞一点作用也没有,接着在心中开始默数。
三、二、一、冲呀!
她迈开步伐,奋力踏出一大步,然而右手臂却被一道强而有力的长臂,硬生生拉回骑楼。
“哇!干什么啦……”魏棻菲不明就里,力道之大让她放开伞。
虽然暴露在大雨中只有短短一瞬,但全身上下的衣服早已湿了大半。
“很痛耶!”她揉着被抓痛的手臂,不满的回头,却在看到来人后惊呼,“方亚爵?”
出手拉住她的,居然是那个开除员工毫不留情的冷血总经理。
听闻魏棻菲直呼他的名讳,他有些诧异,随即沉下脸,“在饭店里,请你遵守该有的规则,以及尊重你的上司,叫我总经理。”
他忙了一整天,刚从一堆企划书中解脱,到了大门口,却看到这个女人不怕死的往大雨里冲。
“方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虽然已极力维持客气的口吻,魏棻菲仍特意加强“方先生”这三个字。
面对一个像他这样无情,又对她那么粗鲁的人,就算拿他没法子,她也不想让他太好过。
“我已经下班了,而且我们现在也不在饭店里。”像是故意和他唱反调一样,她就是不打算叫他总经理。
魏棻菲一边不高兴的擦拭脸上的雨滴,一边不悦的瞪向他。
方亚爵不想跟她在这个议题上打转,“你刚刚在干什么?”他指的是方才她冲进大雨中的鲁莽行径。
“回家呀……”魏棻菲一边回答,一边揉着被他捏痛的手臂。
“你难道不知道雨下很大?”对于她的回答,他感到不满。
“我当然知道。”他当她是笨蛋吗?如果有选择她也不想淋雨呀!“我又不像你,出入都有专车接送。”
不知道为什么,开口就是想与他针锋相对,她就是看不惯他仗着自己是饭店总经理,操有员工的生杀大权。
第2章(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