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就算他想来看她,再怎么样也不会选半夜十二点这种时刻吧?除非,他很迫不及待、想马上看到她,否则会彻夜难眠,那就另当别论……
第3章(1)
“你在做什么?”
“爸,已经十二点了,我正要起来去睡觉,可是我跪得脚好麻爬不起来……”
等等!她爸的房间灯没亮,方才那声音也太年轻,而且来源不是房外是墙外--
这么说,墙外那个人不是她的幻觉?
未等她抬眼证实,察觉有陌生人靠近而惊醒的黑毛已经先吠出声,她心一惊,担心黑毛的吠叫声吵醒奶奶和父亲,忙不迭伸手压住它的嘴,另一手手指压在自己唇上,示意它别出声。
黑毛很听话,大概也怕吵醒奶奶会被二度罚跪,它对着墙外人压低声音闷咆两声,便趴在地上,两眼盯着陌生人,保持警戒状态。
“你在做什么?”温少仁蹙眉,再度提问。
“我、我在找……手表!对,我的手表不见了,我找了一整晚都找不到它……呵呵,我、没找到会睡不着觉。”
伏在地上做寻找状,春多瑷觉得窘毙了,真希望挖个洞,通到南极去装企鹅躲起来。
“还是找不到你的手表?”
在春多瑷的示意下,温少仁和她步行到巷子尾没人居住的矮屋前,脚步一站定,见她低头一脸尴尬,默不作声,他微笑出声打破沉默。
“蛤?”对上他带笑的眼,她再度垂头,觉得自己糗死了。
黑毛紧挨在她脚跟旁,依旧警戒地不时发出闷吼声。
“你家的狗很听你的话。”他莞尔,“而且很忠心。”他很讶异她一个示意,狗就乖乖噤声。
“是啊。”她干笑,低着头再度示意黑毛噤声。
黑毛无辜低鸣一声,退了一步,趴在地上待命。
“你常这样?”
“呃?不是,因为你又不是陌生人,而且我怕黑毛一叫会吵醒我家人和左邻右舍,所以才阻止它出声。”不会因为这样就认为她虐狗、想投诉她吧?
温少仁低笑,“我不是指狗,我问的是你,你常在半夜找手表?”
她心一突,怎么话题又绕回她想披企鹅装去隐世的那一段?“呵呵,没、没有啦,只是刚好今天……手表不见。”
“是因为你告诉我,你是空手道教练的事?”不再逗她,他一语道破。他其实已来了一段时间,不是没看到她在庭院里做什么。
春多瑷瞠目。原来他早看出她被罚跪?也是啦,瞎子才看不出来她是屈膝跪地在受罚。
看他一脸正色,没取笑她的意味,她轻轻点头,无奈一笑。
“我、我奶奶说你是被我的工作身份吓跑的,气我不听话。”她不想瞒他,他看起来是个君子,不至于拿她罚跪之事当笑话看。再者,他让她有种安心感,好似有什么话都可以向他倾吐。
他莞尔,“我不是说是因为工作时间到了,所以我才必须离开?”
“我有跟奶奶说,还说你有说期待……和我下次见面。”她害羞带笑的垂眸。
温少仁点头。他有这么说没错,并且身体力行。瞧,这会,他人不就来了?
“可是奶奶说,那是你看在梅花阿姨的面子上,没当场婉拒我的客套话。”她话很顺口地溜出,想收回已来不及。
但算了,反正她也不打算和他说谎。
这感觉很奇妙,他们才见两次面,严格说其实算是陌生人,至少黑毛看到他的反应也还未从吠叫进阶到摇尾巴,可她竟不避讳对他说出内心真话?就连对相处十多年的大师兄,她都未必会如此,但和他,相识才短短不到一天,她就迫不及待地对他表露真诚、迫不及待的……
对了,他迫不及待的来做什么?
“你怎么会现在来?”难不成如她所想,他是迫不及待想马上看到她,否则会彻夜难眠?她心头不禁为此猜测,小鹿也来撞了两三下。
“我刚下班,想过来看看你住的地方,本来没有要打扰你们,没想到却看到你……”他止住话,薄唇微勾。
一整个下午,她清秀模样不时浮现他脑海,这是他头一回相亲后记得女方的面容,并且想再看看她。本想已是深夜,她应该入睡了,找出她的数据来这里一趟,只是想看看她住的地方是什么模样,未料见她间接因他受罚,令他心中有点愧疚和不舍。
“需要我向春奶奶解释吗?”
“解释什么?”
“说我没有因为你的教练身份和了得的拳脚功夫,吓得避不见面。”他气定神闲,似笑非笑的说。
这话,再度让她兴起想披企鹅装跳海自杀的念头。“不、没关系,不用。”反正她都已经被罚过了。
“春奶奶很严厉?”看到她跪在庭院,第一时间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毕竟这个年代愿意这么听长辈话的人已不多,何况还乖乖领命受罚。
以她的身手和体力,要反抗春奶奶犹如摧枯拉朽般容易,但她却甘愿服从,可见不但孝顺还很尊敬长辈,这让他对她的好感直攀高峰。
“嗯。”她点头又摇头,“不,其实奶奶对我很好,只是我没听她的话,她很生气。”
“如果我说很期待和你见面不是客套话,她的气会消吗?”
“当然会,她说只要你晚上有打电话过来,你什么时候打,我就跪到那时。可惜我等很久,你都没打……”她……这种话,是她说的吗?她脸不禁发热。
温少仁看她一眼,心头愧疚加重。“原来是我的错。”他的工作一直到半个钟头前才结束,没空打电话给她,因而造成她受罪,是他始料未及。
春多瑷焦急的猛挥手,“不、不是,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是--”
“那明天中午你有空吗?我们约在外面餐厅一起吃顿饭,算是证明‘我很期待和你见面’这句话,不是看在我妈面子上才说的。”她的天真率直让他心情转好,一整天的疲惫瞬间全消。
来这一趟,是有收获的,他坚信晚上自己会睡得很好。
“明天中午是可以……”她低头思忖,随即想到他这话代表的意思,“你、你要约我明天一起吃饭?那是代表我们要开始……开始约会了吗?”天啊!她这不是在作梦吧?也不是跪得头昏眼花出现的幻觉吧?
“若说‘约会’能让春奶奶气消,不再对你体罚,那就算是吧。”
“其、其实我奶奶她……”这次春多瑷及时踩住煞车。
她想告诉他,过了十二点体罚已结束,除非她明天又笨得踩地雷,要不然,奶奶通常是一罪一罚,不会没人性的天天罚。
但是,说实话的前车之鉴在十五分钟前她才“深刻”体验过,要是她再说实话错失和他约会的机会,那奶奶真的会气冲牛斗抛开人性,给她天天罚。
还好,她春多瑷总算还有机伶的一面。
“春奶奶怎么了?”眉一挑,他等着她把话说完。
“呃,她、她如果知道你要约我吃饭……一定很高兴。”她笑得很僵,有些心虚。
“那你呢?”
“蛤?”
他笑问道:“你会和我一样期待明天的约会吗?”
盯着他看,她的双颊瞬间涨红,清亮的眸子半掩,笑笑的点头。
“那么……晚安,明天见。”他一笑道别,不想打扰她睡眠时间,反正他也该回家补足精神,明天还有一整天的工作在等着他,以及和她的午餐约会。
“晚、晚安。”她的手举起轻摆,“温医生,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