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妈妈三天前生病住院了,没人挑虫,她下意识地折了一小段枝条,将毛虫挑离。
这是她从小到大每年在芒果季节都会做的事,因为李妈妈不喷农药,一个人又抓不了那么多虫,总会哄骗小孩帮忙抓虫,说果子若被虫吃光,他们这群小孩就没得吃了。
所以,他们放学回家,书包一丢总会先来看看自己点名的果子有无被虫啃噬,并且努力抓虫,就怕真的没芒果可吃。
目光在花果间梭巡,她心思却飘忽上天际。
第十五天了,她编了各种借口不见少仁、不接他电话,也或许是老天爷有暗中助她,上星期大师兄正好要带三名学员到日本参加比赛,在她要求下,换由她带队去,合理的有一整个星期都可以不见他。
她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若他打来家里,她不是忙、就是累、困,但眼见各种借口已快用罄,再笨的人也该知道她不想接他电话。
是她没用、没胆,不敢当面质问他,也没勇气提分手,只能消极地以拒见、拒听想淡化这段情……不,也许没有情,她认定的爱情,只是他和柯秘书连手制造出的假象。
她的心,仿佛破了一个大洞,绝望得探不到底……
第10章(1)
春多瑷再挑起一只虫,用力甩得远远的。唉!如果在爱情里,她也这么有魄力就好了。
这段期间,柯秘书仍照常前来道馆学空手道,明明看得很生气,但她却没胆来个绝地大反攻,或展开灰姑娘的复仇计划,佯装不知情,暗地将他们狠狠的修理一顿。她只能窝囊的将柯秘书视为透明人,对方来,她就闪得远远的。
这芒果树上的虫还真是多呢……也好,她总算找到一个可以打发时间的地方,以后柯秘书来,她就跑来这里抓虫好了,一来可以眼不见为净,二来虫抓完,夏天一到她就有芒果可以吃,一石二鸟。
“多瑷,原来你是跑来这里抓虫。”在附近找她好一会的何志强跑过来,见状笑道:“从小到大,你最喜欢抓虫……”
“谁喜欢抓虫?我是因为讨厌才要将它们剔除。”一挑、一甩,如果讨人厌的心烦事也能这般轻易甩离,不知该有多好?但偏偏已在心上生根发芽的人和事,想甩也甩不掉。
“别抓了,快点回去……”
“我吃饱了,不想再吃。”
“不是叫你回去吃饭,是……他来找你。”见温少仁走来,何志强伸出食指指着。
专心挑虫的春多瑷未见大师兄的指示,闷闷道:“跟他说你没找到我,我不想见他。”
眼角余光瞥见自己脚上穿着拖鞋,她暗骂自己:猪头!穿着拖鞋能跑到哪儿去啊?一定是奶奶看见她穿拖鞋,心想她肯定在附近,才会叫大师兄出来找她。
何志强愣了下,表情颇怔愕。
来到她后方听到她话的温少仁苦笑道:“原来我在你心中的分量,还不足一颗芒果重?”
听到他的声音,她吓得回头,脸上闪过歉意和尴尬,但想到他是个虚情假意的帮凶,旋即板着脸生气道:“不,你太高估自己,你最多只和这些虫一样重!”
说她幼稚也好,她背对两人挑了一只毛虫,想也不想、看也不看地直接往后抛甩。
两个男人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住,她生气的环胸嘟嘴,怎知后头却传来另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什么东西呀?该……该不会是毛毛虫吧?啊--”刘心妮拔尖的惊叫声划过天际,轰隆地回荡在三人的耳膜内,他们一齐转头。
见状,何志强立刻冲过去,帮她拨掉领口上的毛虫,而刘心妮大概吓疯了,拼命槌打他。
任由她发泄一会,何志强才板着脸道:“好了,够了。”
说也奇怪,平常骄纵任性的刘心妮一听果真不打了,变成委屈的哭了起来。
春多瑷看自己闯祸,像做错事的小孩一脸慌措,但更慌的是站在刘心妮身边的何志强。
“你,你别哭了……”
“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会有毛毛虫?”说着,她又槌了他一下。
温少仁疑惑的问:“心妮,你怎么也来了?”
刘心妮又哭又气的说:“我开车到道馆时,见你往这里走来,我就好奇跟来。早知道这里会有毛毛虫掉下来,打死我都不过来。”
“我是问你,这个时候你怎么会来?”他再度提问。他是因为得知某件事,猜测那就是多瑷近日不想见他的原因,才想来和她沟通,没想到心妮也来了。不过,她来了也好,三人一起把话说明,这样多瑷心中才不会有芥蒂。
“我、我是来……”刘心妮看了何志强一眼,随即反问他,“那你来干么?你可以来,为什么我不能来?”
“好,你在也好。”温少仁突然当着大家的面拉住春多瑷的手,让她吓一跳,“心妮,我要再次郑重告诉你,我爸妈将你视为我们家的女儿疼爱,我也一样一直将你当妹妹看待,但我爱的人是多瑷,要娶的人也是她。”
听他这么坚定坦然的公开宣告,春多瑷一时忘记他先前的虚情假意,心中竟盈满感动。
“哼!我就不知她到底哪点好?哪点比得过我?”刘心妮骄傲的哼了声,但目光对上何志强时,骄气瞬间减少了一些些。“好,你们高兴就好,但干么跟我说这些?”害她面子挂不住。
“我希望你不要再和妙华阿姨谈条件……”
“我和她谈条件?”她拔高声音大嚷,“我爸都要跟她分手了,她那种人,有什么资格和筹码同我谈条件?”
这话,让春多瑷和温少仁当场愣住。
“你说……刘叔要和妙华阿姨分手?”
少仁的问题,也正是她想问的,她并不是关心那个人,只是若刘父是知道那人得了卵巢癌才想分手,那他也太无情了。
“我爸没告诉你?也是啦,这种丑事也不宜张扬。都怪我爸自己当初瞎了眼,才会挑上某人的母亲还想和她共度下半辈子,没想到是引狼入室。她东偷西偷,不知偷了我家多少东西去变卖,更过分的是,还在外头养小白脸。”
春多瑷心头一震,难堪的别过脸。
“所以,你之前并没有和妙华阿姨谈条件,要她劝多瑷离开我,等你嫁给我,你才会答应让她嫁给你爸?”温少仁沉着脸问。
上星期,况妙华来找他,说要和他单独谈谈,谈的就是心妮开出这个条件,所以她央求他不要再和多瑷联络,又说自己得了卵巢癌,嫁给刘父是她死前心愿,拜托他答应,并说多瑷也已经答应她。
因此,在多瑷从日本回来后,他本想找她谈谈,但她一直不见他,也不接他电话,今天他才特地在午餐时间前来,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逼她出来见面,把事情说开。
“她也找你谈这件事?”春多瑷吃惊之余,更觉得难堪,她没想到那个人没获得她的应允,竟然会跑去和他谈。他一定觉得她们母女俩很可笑吧?
“我、我什么时候跟她谈过这、这种条件?”目光对上沉着一张脸的何志强,向来伶牙俐齿的刘心妮难得紧张得结结巴巴,“以前我可能会这么做,但现在……我又不想嫁给你,我干么跟她谈条件?”说完,她又瞄了何志强一眼。
“那就是妙华阿姨自己……”顾及春多瑷的感受,温少仁不便把话说完。
“我知道了,她一定以为只要讨我欢心,或者顺利把我嫁出去,她就可以嫁给我爸……哼,她作梦!在她做了那些事以后,我爸已经彻底看清她的为人,决定要赶她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