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柯钰卿的母亲向他母亲透露了一些什么,家人临时决定将婚礼提前半个月,他无异议,绝口不提之前想解除婚约的事。
这是他欠柯钰卿的。
被好友和未婚夫同时背叛,她没有怨言,依旧安安静静陪伴他身边,但是他看得出来,她眼神透露出的无助与浓浓哀伤。
他不爱她,或许这辈子都无法给她爱情,但至少他能帮她和她的家人保住衣食无忧的富贵生活。
是啊。他已经知道柯家周转不灵,急需大笔资金艳注的消息--就在他去柯家提出解除婚约后的第三天。
他请表弟私下调查柯家,是为了看看有没有谈解除婚约时能够使用的有利筹码,却找到一个超级大的把柄,但他已经没有解除婚约的必要,所以他没将消息外泄,甚至帮着柯家瞒着他父母。
这是他们自己挑的亲家,是好是坏都怨不得人。而他,既然已经无心,娶谁都无所谓,那就让柯钰卿进家门。算是他对她的补偿。
反正。一切不过就是回到原点。
他一把拉开窗帘,外头阳光灿烂,透过玻璃射入的口光亮得刺眼,可惜照不入他心头阴暗湿冷、痛得渗血的角落。
从外表看来,刮掉胡渣、点过眼药水的他,目光灼灼、神采奕奕,完全不像是深陷情伤的男人,加上一身帅气西装衬出他硬挺修长的身形,谁也看不出他已经多夜失眠,身心俱疲,或许下一秒就会倒下。
就算要倒,他也会选在没人看见的地方。
拍拍脸,振作半静申,他拨了通电话让表弟怜宗相过来接送,毕竟酗酒加失眠还开车?他可不想拿自己和别人的性命开玩笑。
十多分钟后,佟宗相开车过来,楚胜沅上了车。车子却迟迟没发动。
“你现在是想叫我参观你新车的内装吗?”
“我是在给你冷静的时间。”整宗相白他一眼。“你真的要跟柯钰卿结婚?我知道你对她有愧疚,但是错的是那个叫钱幼教的女人,不是你,要补偿柯钰卿的方法有很多,犯不着把自己当礼物吧?”
自从表哥突然请长假,连他这个特助也没事先知会,他就知道出事了。
他连着几天厚省脸皮杰门都无功而返。终于有一晚,外头下着大雨,表哥良心发现,不再继续请他吃闭门羹,两个人一边喝酒一边聊,他才知道,倒霉的表哥又遇上了坏女人。
当年在英国,表哥的初恋对象也是因为有个家世好上数百倍的追求者出现,她毫不犹豫,立即提出分手,再也不回头。
这回的对象虽然不是又跟别人跑,可是因为贪图表哥的身价而背叛好友、刻意抢人。并没有比较好。
而且看看表哥一身玉树临风、神采飞扬的模样……
唉,依自己当年陪伴他走过情伤的经验来看,这个人太骄傲、不愿在人前示弱。外表看来越是特意打扮得光鲜亮阴,心里的伤口越是烂到生蛆。
“哥,我觉得你真的不要太冲动下决定,婚礼延期都不够了,还提前?你没有把这些事告诉大阿姨吧?不然我帮你说--”
“不准到我妈面前胡说八道。”楚胜沅不悦警告。“我是找你来当司机,不是心理医生,事情我已经决定,你不要再来搅乱,开车。”
他说完便闭目养神,摆明了不想再听任何规劝,佟宗相只能无奈地耸肩,乖乖开车上路。
“哥,你精神好像不是很好,要不要喝杯咖啡?我记得这条路转角有间咖啡厅可以外带,要不要我去买?”
上路十多分钟后。佟宗相在红灯前停下,瞧见表哥在打呵欠,好心提出建议。
“也好。”楚胜沅有点精神不济的感觉。“待会几你找地方停车,我下去买,顺便透透气。还有,你用的什么汽车香氛?臭死了,明天换掉。”
经他这么一说,佟宗相也觉得车内好像有股淡淡怪味。
“奇怪了,我没放什么香水啊?到底是--”
佟宗相一怔,转头往后座一看,一棵被闷死的茉莉盆栽就在他座位正后方,摆到他都忘了,原本盛开的数十朵茉莉一夜枯萎,清香成了怪臭。
“你干么买盆花在车内摆着烂?”楚胜沅随着表弟的视线,也看见了那棵茉莉。
“不是我买的,是一个叫茉莉的怪女人送的。”
“不要玩弄别人的感情,小心会有报应。”楚胜沅阴森森地扫他一眼。
“我没有,我真的已经改邪归正很多年了!那女人跟我一点都不熟,我连她一根手指都没玩。”那眼神立刻让佟宗相感到一阵恶寒,马上撇清。
“最好是这样。”楚胜沅下巴微抬。“绿灯了。”
“喔!”佟宗相松了口气,真是被绿灯给救了。
车子转过弯,便远远看到咖啡厅的大招牌,因为前方没有停车位,楚胜沅只好先下车,让表弟去停车,自己买完咖啡再沿路过去找他。
但是当楚胜沅一转身,视线从路上转到咖啡厅,不偏不倚地瞧见站在落地窗内的服务生,他的一颗心差点蹦出胸口。
那是--
“幼歆?”
一递出辞职单,钱幼歆马上急着找工作,幸好结果非常顺利,两份工作衔接得刚刚好,连一天失业都没有。
咖啡厅服务生的薪水虽然没之前当营销助理高,但是性质单纯又不需要加班,对一身心俱疲的她,不失为过渡时期的好工作。
只是她想都没想到,一向只去高级餐厅的柯家人,竟然也会造访这种小咖啡厅。
“柯育仁?”
她刚和轮班的同事交接,送咖啡和蛋糕过来,才发现坐在靠窗情侣座的居然是柯钰卿的大哥,和一位短发的俏丽女郎。
她一双眼不着痕迹地打量了柯育仁的女伴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对方有点眼热。
记得钰卿似乎说过,为了预防万一,连她哥哥柯育仁都相中了一头肥羊,但柯家人把她当毒蛇猛兽,防她像防贼,就连说起这件事也是支支吾吾、含糊不清
从外貌来看,柯育仁的女伴打扮偏中性,根本不是他喜欢的性感丰满类,也不像是什么名媛,全身上下没半样喊得出名头的名牌,可是看桌上摆的那束大红玫瑰,“肥羊”又似乎是这名女子没错。
她该不该多事,提醒对方小心羊入虎门?
“没你的事。”像是看穿钱幼歆心中的犹豫,柯育仁立刻紧张起身。“蜜鸥,这里太吵了,我们换个地方。
“吵?还好吧?何况人家咖啡都送--”
“蜜鸥?“欧德”的罗蜜鸥?”钱幼歆突然插话。
“我是。”罗蜜鸥望着她,一脸纳闷。“小姐,我们认识吗?”
“我是钱幼歆,你的小学同学。”难怪她觉得眼熟。“小时候你常笑我和柯钰卿是双胞胎,总是粘在一起。有一次班上的男同学抢走我的铅笔盒不还,你帮忙抢回来,要他跟我道歉,结果他掀你裙子、被你毒打,后来被朱学长知道--”
“朱立业抄扫把赶来要帮我,结果人已经被我打趴在地,而且--”
“他后面跟了一大片黑压压的人群,都是沿路看见他狂奔。学他拿扫把跟来助阵的。”场面太盛大,钱幼歆全今难忘。
“对啊,他小学的时候人缘超好。”罗蜜鸥记起来了。当时那可是个大事件。
“明明每天一副拽样,大家就是崇拜他、喜欢他,以为他被欺负,气到要拿扫把扫人,一堆人也跟着要帮忙出气,瞎跑一通。结果全校最后被叫到礼堂训话,回去我还被他骂到半死,说我一个人祸害全校,明明那些人都是他招来的,你说说看,我是不是有够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