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知道他是晋安的弟弟?”善雅惊讶地瞪着好友。
“嗯,我知道。”于承欢点头。“所以我才猜你是为这件事在烦恼,看来在他还没来得及告诉你真相以前,事情便爆开了。”
差不多算是这样吧。
善雅惘然,虽说事情过程跟承欢想的不太一样,在杂志还未报导以前,她就从兄弟俩的谈话听到真相了。
“可是他为什么……愿意告诉你这么多?”为何宁愿知会她的好朋友,也不肯先跟她说一声?
“啊,听你这口气,是吃醋吗?”于承欢取笑她。“你爱的男人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先跟我坦承,你不高兴了?”
她是不高兴。善雅郁闷地抿嘴。
“那是因为他害怕啊!他担心你如果知道真相以后,会像现在这样生气不理他。”
为什么她觉得好友这意思像是在逗自己?
善雅懊恼。“难道我不该生气吗?你知道他一开始为什么接近我吗?他是想证明我是那种虚荣做作的千金小姐,配不上他哥。”
“所以呢?”
“他骗了我!”
“可是在这过程中,他也不由自主地爱上你,不是吗?”于承欢问得犀利。
善雅怔住。
“别告诉我你感觉不出来,难道你到现在还认为他拿你当那种千金小姐看待吗?”
确实不像。
这些天她关在房里,回忆与他之间的点点滴滴,愈想愈觉得他跟她说的话,对她做的事,不是虚假,那些关怀与安慰,都是真的。
但她……还是生气。“为什么他要一直欺骗我?”
“因为男人啊,表面上装得再野蛮再勇猛,面对自己真心所爱的女人,就是个胆小鬼!”于承欢耸耸肩,话里噙着谐谵之意,明眸闪闪发光。
看来她对男人评价不高呢,或者该说认识很深?
善雅怔忡地凝望好友。对于男人,她的确接触得比这个好朋友少,事实上,她的异性经验少得可怜。
“所以你听我的就对了!”于承欢夸张地摆摆手,笑道。“那个高晋风啊,爱惨你了!”
“你又知道了?”善雅不情愿地嘟嘴。
“我带来了‘证据’。”于承欢神秘地眨眨眼,从包包里取出一个包装得很漂亮的礼盒。“他说有一天当我觉得他够格的时候,就代替他把这个礼物送给你。”
善雅闻言,迟疑地接过好友带来的礼物,小心翼翼地拆开,在一层又一层泡泡棉下,包的是一个心形玻璃收纳盒,外型有些歪歪扭扭,显见作者技巧拙劣。
“这是高晋风亲手做的,做得很难看吧?”
是很难看。善雅捧着玻璃盒,试着挑剔地审视每一处缺憾,但不知怎地,她看到的都是那个男人傻气又努力制作的模样,她几乎能想像他是多么手忙脚乱地边吹玻璃边修剪形状。
“我问他,送这种东西想要你装什么?珠宝首饰还是文具用品?你猜他怎么回答?”
她摇摇头。
“他说,希望你能装糖果。”
她一愣,“糖果?”
“对,糖果。”于承欢意味深长地低语。“他跟我说,你好像不曾有过童年,好像从小到大就一直是这么优雅守规矩的淑女。他希望你变回一个小孩,一个爱笑爱哭、对许多事物都感到好奇、勇于冒险的小女孩。”
他要她……做个小孩?
善雅听着好友转述,心湖霎时荡漾圈圈涟漪,她捧握玻璃盒,颤着手,忽然想起他写的冒险小说里也有个小女孩,她是男主角哥哥的女儿,古灵精怪,淘气可爱,男主角拿她很没辙。
因为那个小女孩,多年来在外游荡不归的男主角,第一次回家……
她倏地警醒,联想到什么,书中那个男主角或许便是他自己的化身,他将自己的情感与渴望投射于男主角身上。
Wendell,他为自己取了这样的英文名字,自认为浪人的他,其实很想回家的吗?
善雅怅惘地沉思,手中的玻璃盒摸起来凉凉的,她却感觉到一股暖意,那是高晋风对她的爱。
她顿时眼眸一酸,噙着泪光。
“你要哭了吗?很感动吗?”于承欢感受到她激动的情绪,轻轻拍她的肩。
“说真的,我听到他那么说的时候,也很感动呢。”
泪水落下,善雅心酸地看着好友。“承欢,我好像误会他了。”
“那就去跟他说清楚吧!”于承欢鼓励她。“把一切摊开来,告诉他,你也很爱他。”
她能这么说吗?她敢吗?
善雅犹豫着,还没来得及答话,门外传来一阵狂暴的怒吼。
“你这家伙!你怎么还有脸来见我妹妹?不怕我揍扁你吗?我今天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好像是你小哥耶。”于承欢打开门,倾听楼下动静。
“说!你是不是骗了我们善雅?不然她怎么可能会跟未婚夫的弟弟扯在一起?你说话啊!”荆善仁继续咆哮,跟着是一阵乒乒乓乓的闷响。
善雅惶然起身,脸色发白。“是晋风吗?他来了?”
“嗯,而且看起来你那个冲动的小哥正在教训他。”于承欢笑道。
那怎么行?
善雅连忙赶到房门外,从楼梯口往下望,果然看见小哥正不客气地痛揍高晋风,而他丝毫不反抗,像个有体无魂的稻草人,任由人宰割。
她爸妈默默在一旁看,就连一向最理智的大哥也没阻止小哥动手。
再这么下去,他会被打死的!
善雅心急如焚,冲着楼下不顾形象地尖叫——
“别打了,都给我住手!不准你们谁再打他!”
制止家人对高晋风动手后,善雅将他带上二楼小客厅,抱来急救箱,替他处理伤口。
荆善仁在一旁直嚷嚷。“小雅!你干么理这种人渣?还替他疗伤?你也太善良了吧!”
“小哥!”善雅瞪他。“我不是要你们都先别过来吗?我有话跟他私下说。”
“那怎么行?怎么能让你跟这种人独处?”
“你再不走的话,我要直接带他回我房间,然后把门关起来喔。”
“什么?你要带这家伙回房?”荆善仁瞠大眼,叫得更夸张了。“不可以!我不准!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怎么可以?绝对不行!”
“好了好了,你就让他们两个在这小客厅安安静静地待一会儿吧!”于承欢笑着替善雅拉开这个碍事的哥哥。“这里没锁门,你放心吧,善雅不会让高晋风有机会乱来的。”
“可是——”
“走啦!”
好不容易,周遭安静下来,善雅这才能仔细察看高晋风身上的伤,见他鼻青脸肿,嘴角跟脸上破了几道伤口,她胃袋一拧,好心疼。
“小哥也真是的,怎么才一下子就把你打成这样了?”她喃喃抱怨,赶忙拿棉花球沾酒精,替他消毒伤口。
高晋风忍痛,哑声开口。“你别误会,这些不是他打的。”
“那是谁打的?”
“我爸。”
她惊住,讶然看他,他涩涩苦笑。
“他看到杂志上的报导,把我狠狠扁了一顿。”
第10章(2)
这些都是被他父亲打的?善雅咬唇,更心疼了。她知道他伤的不只是身体,伤最重的是心。
她默默替他洗拭伤口,他偶尔吃痛,脸上抽拧一下,她便会更加放轻手劲。
“忍耐点,伤口一定要清干净才行,不然会感染。”她语气好温柔。
他怔怔地看她。她怎还能对他如此温柔?
她迎向他忧郁的目光,对他微微一笑,低下唇,轻轻吹拂着嘴角的伤口。
他盯着那柔软粉红的樱唇,好想亲她,却只能拼命忍住,他担心自己一旦肆意轻薄,会惹来她的怒气。现在的他,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