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揪着一颗心,看着那名丫鬟将躺卧在柔软床榻上的堂姊半扶坐起、靠在床头后,又连忙端来一杯温热的茶给她喝。
她不敢喝,双手更是微微颤抖,记忆中,她是在喝了这杯茶后就失去意识,而当年的自己没有习医,傻傻的喝了,可现在的她却从茶香里隐隐闻到一股药味。
“我不渴。”
她脸色微白的将手上的茶杯放回桌上,她绝不能再重蹈覆辙,绝不!
邬诗媛不由得一怔,飞快的与丫鬟交换一个目光,再挤出笑容看着坐到床缘的邬曦恩,“国公府到这里也有一段路,先喝杯茶解解渴……”
“没关系,堂姊不是不舒服?我替你把个脉、开个药方就得回府,我还有事要忙。”她挤出笑容就伸出手掀开堂姊身上的被褥,要为她把脉。
这么急?邬诗媛不由得紧张起来,她悄悄给了贴身丫鬟一个眼神,她随即明白的将摆放在贵妃椅旁的熏香点燃后,黑犬默退到一旁。
邬曦恩仔细的把了脉,这才将堂姊的手放回被褥内,“堂姊身子无碍。”
她马上摇头,“不可能,我头很疼,一连两个月的癸水没来,找了大夫来看,但并未有孕,可身子骨就是很沉重,稍早还昏厥了。”
邬曦恩深吸口气,压抑想逃离的冲动,尤其是堂姊躺着的这张床,那总让她想起她醒时见到堂姊夫裸身在侧的一幕。
“堂姊月事不顺,要有孕自是不易,平日别想太多,你只是太烦恼、紧张又焦躁,气血稍有不顺,我开个药方让你服用就好。”
她随即起身,走到一旁的桌前,写了一帖药方交给丫鬟,就径自收拾药箱准备离开。
“堂姊多休息,我要走了。”
“这么快?我还有事同你说呢。”邬诗媛想办法要拖住她。
“这……我也有一事忘了。”
她不得不将老太君交代的话说了,没想到竟让邬诗媛有话题发挥,直言希望她嫁过来,又说了丈夫对她的心仪,自己虽妒嫉但已经释怀,两姊妹也有个照应……
她说了很多,拉着邬曦恩的手就是不放,直到她觉得有点不舒服,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贵妃椅旁的熏香是被点燃的,但室内却无色无味。
“我要回……回去了。”她硬是拉开邬诗媛握住她的手,一边自己站起身来。
“等等,曦恩,我突然人又不舒服,你再帮我把把脉。”
邬诗媛伸长了手臂要拉住她,但邬曦恩退后两步后,却见堂姊竟飞快的下了床,而自己的视线已然重迭,见到的是两个身影。
她凝聚内力,让自己的意识集中,但脚步竟已踉跄,不可以!难道命运在绕了一圈让她重生后,仍做了一样的安排?
不!她拒绝向命运屈服!
“小夏……小朵……”她踉踉跄跄的要往房门走,但邬诗媛已拉住她的手,那力道可不小,她心一慌,更是用力的叫了出来,“小夏!小朵。”
两个丫鬟立即冲进房内,正巧迎上差点跌倒的她。“小姐,你怎么了?”
她们其实很不放心小姐,从小姐十一岁那年开始,就常常作恶梦,而且都伴着凄厉的叫声,直到这两年才好一点,刚刚唤她们名字时,那音调听来吓人得很。
邬诗媛故作忧心的道:“她突然不舒服,我起床要她躺下,她却不想打扰我,急着离开,你们赶快扶她上床休息吧。”
两个丫鬟还真的要照做,邬曦恩害怕的摇头,虚弱低喃,“不,我要回去。”
“你们快扶她上床,要不万一出了什么事,她可是老太君的宝贝,我哪担待得起。”邬诗媛也很急,乘隙给了自己的贴身丫鬟一个眼神。
她明白的马上过去帮忙,只是她不懂,邬曦恩怎么会吸了那么多迷香还不昏,她跟主子可是先吃了解药的。
但邬曦恩再度摇头,她相信今日她若不是个练家子,早就昏厥过去任人宰割了,她脸色苍白却极为严肃的看着小夏跟小朵,“快!我……我必须回去,不然……会死、会死……”
两个忠心的丫鬟一听,脸色大变,扶着她就往外走,“我们马上带小姐回去。”
见状,邬诗媛奔上前来还想阻止,“曦妹妹,你怎么会死?”
尚未说完,邬曦恩就给了她一个心痛又愤怒的眼神,她心中一惊,顿时不敢再拦阻。
那双美丽的眼眸充满控诉,像在指责她,又像很清楚她正在打什么鬼主意,不!不可能的!一定是她多心了,知道这事的只有她跟丈夫,还有她的贴身丫鬟。
“主子,她们走了,怎么办?算算时间,世子爷已经要从别院走过来了,而曦恩姑娘应该要在床上等他才是啊。”
丫鬟紧张的话语唤醒了她,邬诗媛咬着下唇,回身上了床,“等会儿天就黑了,别点灯。”
“是。”丫鬟马上就明白了,也好,世子爷好久没和主子欢爱,看看有没有机会让主子怀个孩子。
但是,她们显然都小看了梁文钦妄想得到邬曦恩的心。
第4章(1)
门在此刻被打开了,梁文钦走了进来,房里除了这对他看烦了的主仆外,哪有他最爱的曦恩?
“人呢?!你不是说万无一失?”笑意消失在那张俊脸上,他上前怒问。
邬诗媛连忙示意丫鬟退下,双手紧抓着丈夫,露出讨好的笑容,“她走了,但我也能伺候你,今晚,也许我的肚皮就争气了。”
“但我一点也不想要你。”他一脸嫌恶的甩袖推开她。
她一个重心不稳跪跌在地,却又巴住他的脚,“我可以再想法子让你得到曦恩,你别走,好不好。”
“等你把她送上我的床再说,不然,我不介意再写一张休书给你。”
她急得又说:“那我找其他姊妹,像是四房的金丫头……”
“我只要她!即便要把你们这些庸脂俗粉全休了才能得到她,我也愿意!”他眸光坚定的瞪了她一眼,粗鲁的抽起脚,往门口走去。
邬诗援双手紧握,力道之大,指尖已经刺疼了掌心,但她的心更痛!
翌日,邬诗媛反以探病为由,去了一趟国公府看邬曦恩,但邬曦恩一早就带着两名丫鬟上山采药,还没回来,想来身子骨没事了,只是,曦恩的事还是得从老太君那里着手才是。
思绪百转千回的她看着眼前的总管,“我去见见老太君。”
“老太君跟大夫人正在书房接见赫公公,公公送来邀帖,好像是太后找了南方知名戏团到皇宫搭台唱戏,从明儿个开始一连演出几出,要邀一些皇亲女眷一同观赏。”
赫公公不是皇太后身边最得宠的老太监?只是邀帖送到即可,何必移身书房?她皱眉看着总管,“你忙你的吧。”
府里总管退下,她则要丫鬟待在厅堂候着,径自往太君所住的解兰院走去,但还没到书房门口,就从一边的窗户看见老太监打揖行礼后离去。
她行经窗户,正要转弯到门口时--
“这事绝不许说出去。”
老太君语气透着凝重,她的脚步顿时一歇,贴身在墙边,偷偷看向书房内,就见大夫人点头,但脸上也难掩忧心。
“怎么会这巧?曦恩的生辰算出来就是所谓的‘天乙拱命格’,一生好运,能逢凶化吉,竟也是国师算出来能破景王克妻命格的真命天女。”
老太君也叹气,“不好的巧合!好在这事是太后派亲信私底下过来打听的,要不赫公公不会要我们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