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记者实在是太神通广大了,才两天时间,他们已经挖出她哥哥欠债的事情。接下来,他们还会追出什么来?
要是他们知道她是为了还债才跟都臣结婚,一定会大肆报导一番。老天!她简直不敢想象棋太知道实情之后会是如何的受伤。
“间宫太太,你跟问宫先生是怎么……”
“够了。”突然,一只大手横了过来,挡掉了凑近的麦克风。
珠树抬起惊惶的眼脸,看见的是都臣严肃的侧脸。
他一手揽着她的肩,一手拨开记者的摄影机及麦克风,语气强硬且极有威严,“不要碰到她,要是谁让我的妻子受伤,我一定会要他付出代价!”
此话一出,记者们稍稍收敛并退后了两步。
他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让她上了车,然后再绕到驾驶座。
上了车,关上车门,他转动方向盘,撇下了像狼群般包围着他们的记者,驶向花园幼儿园。
“你还好吧?”他瞥了她一眼,“这种阵仗,吓到你了?”
是的,她吓坏了。因为这种阵仗,是她从未经历过的。
但最吓她的不是那些像怪兽般涌来的记者,而是从他口中进出来的那几个字……
我的妻子,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以“我的妻子”来称呼她。
那像是一种认可、一种接受,也像是一种宣示。
在他心里,她是属于他,受他保护、在他羽翼之下的人吗?
此刻,她的内心深处燃起了一小簇微弱却温暖的光。
只是几个字,为何却在她心里引起了如此大的起伏及变化?这种感觉该不是……天啊,她爱上他了吗?
幼儿园外也有记者埋伏,都臣让珠树留在车上,独自下车去接儿子。
不一会儿,他抱着棋太走出幼儿园,并快速的返回车上。
棋太安静的坐在后座,小小的脸蛋上,眉头紧蹙,一脸委屈。
车子一动,珠树就等不及的转过头。
“棋太,今天在学校玩得开心吗?”她笑问着他,就像平常一样。
大人的世界既残酷又复杂,她只希望不要影响及伤害到年仅五岁的他。
但棋太的反应告诉她,他逃不过这场风暴,五岁的他已深陷在暴风圈中。
“棋太,妈妈跟你说……”
“光太他们说你不是我妈妈。”像是忍了很久,棋太抬起眼望向她,进出了这句话。
她知道棋太不是存心说这句话,她也不会怪他。但,这句话就像是利刃般刺进她胸口,立刻鲜血淋淋。
“棋太,为什么这么说?”都臣声线微沉,“快跟妈妈道歉。”
“前妻是什么?”棋太倔强的小脸涨红着,“光太说她妈妈告诉他,前妻才是我妈妈……爸爸,前妻是不是到很远的地方去的妈妈?”。
小孩的问题总是天真又尖锐,就连狡猾的大人也难以招架。
后座的棋太在书包里翻找着,然后拿出一张不规则的纸片来,伸长手凑到前座。那是从报纸上撕下来的一张照片,而照片里的人正是圆城寺铃子。
“爸爸,这个阿姨才是我妈妈吗?”棋太迫切的想从他那儿知道答案。
“是,照片里的人是你妈妈,生你的妈妈。”他语气平静地解释,“但是坐在前面的……也是你妈妈。”
“光太说我是不乖的小孩,所以那个妈妈不要我了……”棋太困惑又不安,“爸爸,妈妈真的不要我了?”
棋太的童言童语让珠树的心揪疼得厉害。她紧握拳头,身体忍不住的颤抖着。
她的心好痛,不是因为她现在的处境,而是对棋太感到不舍及心疼。
忍不住地,她掉下了眼泪。但怕被都臣及棋太发现,又赶紧用手胡乱的抹着。
突然,一双大手抓住了她的手。她猛然回神,发现都臣腾出一只手,轻轻地握住她冰冷又颤抖的手。
一股暖流自他的手心传来,瞬间温热了她的心。
她疑惑又害羞的看着他,看见的是从未在他眼底看过的温柔。
“棋太,”他轻唤了一声后座的儿子,“那个妈妈并不是因为棋太不乖才走的。”
棋太凑上前来,“那妈妈为什么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因为“那个妈妈”还不知道怎么做一个妈妈,所以很害怕的跑掉了。”
“那她可以上幼儿园学会做妈妈吗?”
棋太天真的话语让都臣哭笑不得,“幼儿园没有教人怎么做妈妈。”
“那为什么‘这个妈妈’会做妈妈?”棋太不解的闯:“妈妈,你可以教‘那个妈妈’做妈妈吗?”
“棋太,我……”教都臣的前妻做妈妈?唉!棋太恐怕不知道这是个天底下最大的难题。
再说,都臣跟他前妻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前妻又是为什么从不来探望孩子,她根本一无所悉。
对于一无所悉的事情,她就算想帮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棋太,没有谁可以教会谁做妈妈,这是一种天分。”都臣试着以他可以理解的话语解释着,“这个妈妈就像是天生的魔法师,但那个妈妈是麻瓜,她没有当妈妈的魔法。”
棋太沉默了一下,“麻瓜也可以当魔法师,不是吗?”
“有些麻瓜可以,如果他们努力的话。”他说。
“那……那个妈妈努力的话,也可以学会当妈妈吧?”
“可是,那个妈妈是个不努力的麻瓜。”
当他这么说完,棋太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虽然棋太没再问什么,但珠树知道他心里有好多好多的疑惑。
他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却要为这些连大人都感到烦心的事情而苦恼,让她既不舍又怜惜。但她能做什么呢?她只是一个用钱买来的后母,什么忙都帮不上。
凌晨两点多,她醒过来后,就再也睡不着了。她索性起床,想到外面的露台吹吹风。
一走出房问,她看见都臣书房的灯还亮着。
她走了过去,发现他竟还坐在计算机桌前。
“嘿。”她倚在门边,轻声叫他。
他抬起头,微怔。
“你是吸血鬼吧?”她问。
他唇角一勾,“这是嘲讽吗?”
“不,我是说你到底有没有在睡觉?”
“当然有。”他的视线离开了计算机屏幕,转而看着她,“只是不像你或是其他人多。”
“你知不知道现在因为过劳而猝死的案例越来越多?”她走进书房,朝他的书桌走去,“你想爆肝挂掉吗?”
“我下午三点多就离开公司,有些数据跟数据还没检视研究过。”
听他这么一说,她才知道他之所以要挑灯夜战,完全是因为他把工作的时间挪来接送她跟棋太。
她一脸抱歉,“对不起,让你费心了。”
“为什么这么说?”他注视着她,“这不是一个爸爸、一个丈夫该做的事吗?”
闻言,她心头一悸。丈夫?他不是说他们谁也不必爱上谁,而她就算跟他结婚,也只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吗?
“依我看,那些记者还会在道馆那边待上几天。”他语气没有太大起伏,“你跟棋太暂时待在家里吧。”
“唔。”她没有异议,为了保护棋太,这确实是目前最好的做法。
“还有……”他目光一凝的直视着她,“别把棋太的话放在心上,他还是喜欢你的。”
迎上他深沉而专注的目光,她的胸口不知怎的突地一紧。
他知道她心里有着什么情绪吧?因为知道,他在车上才会握住她的手。
在他心里,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当初不管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哪个女人,他都会提出结婚的要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