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的母亲姓柳,但其他的他也不知道,每回他向父亲问起母亲的事情,父亲总是以叹气带过,没有多讲。
他的母亲姓柳,而这个来刺杀他父亲的人母亲也恰巧姓柳,有如此刚好的事吗?
见项尔盟的神色有些动摇,霍熙朝再接再厉,“她在二十年前遭遇灭门之祸,也是在那时与她的弟弟失散,而她之所以会行刺项史原,是因为项史原就是害她家破人亡的凶手,如果这一切属实,如果你真是她失散的弟弟,你现在的所做所为就是错的!”
“够了,住口!”项尔盟拒绝接受霍熙朝所说的事情,心中却有强烈的不安怀疑,这令他烦躁又愤怒,“我不准你再诋毁我父亲,那么可笑的谎言你也信,你该不会是被她下蛊了吧?”
“你不要执迷不悟——”
此时林径上又出现第三批人马,马蹄声越来越响,没过多久,奔驰在最前方的御林军士兵扬声高喊,“皇上驾到,所有人即刻放下武器,迎接圣驾!”
皇上来了?两方人马面面相觑,陆陆续续弯腰跪下,霍熙朝只好抱着依旧昏迷的薛慕晴跪下,等候公孙兆现身,项尔盟也赶紧从马上跳下,跪地迎驾。
先是两排御林军兵马现身,来到小木屋前,之后公孙兆才骑着马出现,居高临下的瞧着两方人马。
霍妍雅已经将两方之所以会发生冲突的来龙去脉简单写在信里,公孙兆在读完信后马上赶来调停,生怕一旦有所耽搁,会发生挽回不了的憾事。
幸好两方人马虽然有所冲突,最重要的霍熙朝及项尔盟都平安无事,公孙兆暗暗松了一口气,却又忍不住苦恼,一个是他的准大舅子,一个是他手下年轻有为的臣子,若偏袒哪一方都不妥,妍雅真是丢给他一个极大的难题。
“霍熙朝、项尔盟,到朕的面前来!”公孙兆思忖了下,颇有威严的命令。
霍熙朝与项尔盟只好分别来到公孙兆的马前,跪下听训。
“你们两方的恩怨朕大概都知道了,无论柳慕青是否真的刺杀过项卿家,项尔盟你的所做所为都不对,况且你是堂堂的刑部侍郎,竟知法犯法、带头犯罪,朕对你非常失望。”
“微臣知错了。”项尔盟虽然非常不甘,还是咬牙响应道。
“还有你,霍熙朝,明知柳慕青曾经行刺过宰相,还选择袒护她,甚至为她与项尔盟起冲突,你同样做了一个坏榜样,非常不可取。”
“微臣知错。”霍熙朝同样不甘愿的认错。
“无论柳慕青指控项卿家之事到底是真是假,你们都不该冲动行事,所以朕先罚你们各自回府闭门思过一个月,谁要是没朕的命令擅自出府,就再加罚一个月。”
项尔盟抬起头来辩驳,“可柳慕青的确是刺客——”
“柳慕青行刺之事,朕会另外命人调查,连她对项卿家的指控一并进行调查,若她的指控不实,自当受到应有的惩罚,朕也会给你们项家一个交代。”
项尔盟无奈的将满肚子的气给忍了下来,不再开口。
“皇上,慕青遭到刑求,受伤严重,短时间内实在不宜再被囚禁,就怕调查还没个结果,她的小命就不保了。”霍熙朝赶紧替心爱的女人求情。
“你担心她在牢里无法受到妥善照顾?那好,朕可以将囚禁她的牢房改为你的开平王府,但在调查囚禁期间,所有的责任你都得承担,她若是从开平王府逃出去,朕就削了你的爵位,连你都打入大牢候审,这样的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微臣向皇上保证,绝对会尽看守之责,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不会让她有机会离开开平王府。”霍熙朝毫不犹豫的允诺。
公孙兆已经拐一个弯帮他了,让慕晴可以在开平王府内好好养伤,不必面对囚禁之苦,而他也可以守在她身边,亲自照看她的情况。
“好了,你们俩即刻回到各自的府内思过去,所有事情的调查若有任何问题,负责之人自会上门询问,你们可要尽力配合,不得隐瞒欺骗,别再做出让朕失望之事。”
“微臣遵旨。”霍熙朝与项尔盟同声应答。
第9章(1)
项尔盟暗中囚禁刑求薛慕晴之事,在他被公孙兆下令在家闭门思过之后终于再也掩饰不了,还是让项史原知道了。
“你……你居然暗中刑求她?”当日夜深,项史原进到儿子的房内,激动的质问他,“我不是早已告诉你别再追究下去了,你为何不听?”
“我就是不懂为何不该追究,她行刺爹是事实,若是置之不理,爹很有可能会再度陷入危险当中!”自己到底哪里错了?
“她受的伤严重吗?有没有性命之危?”项史原不关心自己的安危,倒是担心起薛慕晴的伤势。
“爹,您到底是怎么了?”项尔盟被父亲这异常的反应搅得心烦意乱,“她曾经试图伤害您,您却反过来担心她的状况?”
“你不懂,她……她……”项史原话已经到喉头了,却始终吐不出,一脸的挣扎犹豫。
项尔盟瞧着父亲的反应,感到莫名的惶恐,看来父亲似乎知道她的身份,而且极力阻止他伤害她,究竟原因是什么?
难道一切真的像霍熙朝所说的那样,柳慕青真的是他的……亲姐姐?
如果柳慕青真的是他的亲姐姐,那不也就等于柳慕青所指控的事情都是真的?
项尔盟惊疑不定,不知道到底该不该问,他总觉得只要问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就会被彻底毁坏……
犹豫再三,他最终还是问了,想要听见父亲否认,可又万分恐惧,所以他故意以说笑的方式提起,“她是个疯子,不但行刺爹,还说我是她弟弟,疯得不轻,结果霍熙朝居然还相信她所说的话,您说这到底可不可笑?”
没想到项史原脸色大变,“她……她真的亲口这么对你说?”
“我没听她亲口说,是霍熙朝说的。”项尔盟更加不安,急切的希望父亲否定这个说法,“爹,这不是真的,全都是她在说疯话,是吧?”
然而项史原却僵着脸,没有回答他,可这反应只是让他更心急、更心慌,内心不祥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
“爹!”
项史原继续沉默,最后重重叹了口气,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事实,“尔盟,那个女人……的确是你的姐姐……”
“您说……什么?”项尔盟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在她来行刺我的那一日,我就猜出她的身份,所以才极力阻止你找她将她治罪,就怕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犯下弑亲的罪孽。”
项史原,二十年前的灭门家仇,我要你今日血债血还!
当日她行刺自己时所说的话,直到现在他还印象深刻,也就是因为那句话,让他很快便猜出行刺者的身份是当年薛家那个在大火中消失的女儿。
已经二十年了,他本以为这个秘密能够一直隐瞒下去,结果他还是不得不面对自己曾犯下的过错。
当年他与薛慕晴的父母本是朋友,却因为情感上的纠葛起了冲突,他误杀了薛父,因此毁了一个家庭。
项尔盟的确是薛慕晴的亲弟弟,他当年放火烧屋以掩盖罪行时,见到年幼无知的薛至霆后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可恶,但大错已铸下,他只能亡羊补牢,把孩子给带走扶养,他把孩子改名换姓,带着他远走他乡,希望能彻底摆脱过去的罪恶,重新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