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位葛真君到底是如何具魂的?”鞍作淳郎急着想知道详细状况。
“人有三魂七魄共十魂魄,没有身子凭依就会散离开来,葛真君将那人的十魂魄收合为一体,以‘续弦胶’黏合十魂魄,那人就与之前活着时无异,顺利的继续在人间生活。”
而葛真君当时所用的续弦胶可是大有来头,必须用神兽中的凤凰喙及麒麟角合煮而成,无物不黏,是样难以得手的神物。
鉴知阳与鞍作淳郎听完缘尘子的解释,讶异着竟有如此复生之术,虽然匪夷所思,但只要有机会,他们何不试试?
“我可以想办法去得到凤喙麟角制续弦胶,但搜集典秋水魂魄之事得由你亲自去做。”缘尘子对鉴知阳说道。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典秋水的十道魂魄飞散四方,必须想办法搜集起来,最后才能用续弦胶黏合。
“我该怎么做?我连她的魂魄飞散到何处都不知道,也不知从何开始搜起。”
鉴知阳沮丧一叹。
“这我已经帮你想好办法了。”缘尘子瞧向鞍作淳郎,“我记得你那里还有与典秋水一同被制造出的灵镜吧?”
鞍作淳郎点点头。“我这就去拿来。”
第10章(2)
没过多久,鞍作淳郎就拿来一面直径六寸的螺钿镜,交给缘尘子。缘尘子一手拿着灵镜,另一只手结咒印,低念咒语,在灵镜上头施法,等施完法后才将这面镜子交给鉴知阳。
“这面灵镜留有典秋水的精血,能与她四散的魂魄有所感应,你拿着这面灵镜,它就会指引你去寻找典秋水的魂魄,每找到一道魂魄,就将魂魄收在灵镜内暂时安置,直到十道魂魄都搜集完为止。”
鉴知阳小心翼翼的双手接捧过灵镜,终于看到一丝希望,相信自己终究还是能与典秋水重新聚首,只要他能办成这件事。
“在你去搜集魂魄的这段日子,我也会动身去寻找凤喙麟角,等你搜集完之后就回到这儿来,咱们就约在此地碰头。”
鉴知阳点头,“我知道,续弦胶之事就麻烦道长帮忙了。”
“我不要紧,倒是你……会很辛苦。”缘尘子无奈苦笑,“你或许得走遍大唐国土,上山下海,花费多年才有办法搜全典秋水的魂魄,这一路上不知会遇到多少折磨凶险,你心里可要有个底。”
这是条漫长艰辛的路,就怕鉴知阳撑不到最后,或是只走一半就放弃,但这事要是不由鉴知阳亲自完成,就与不劳而获没什么差别。
凡事都得付出代价,而他想让典秋水复生的代价当然非常大,付不出来,就没那个资格求得她的回归。
“无论得花多少年,会遇到多少折磨凶险,都无法动摇我的心意,我一定会将秋儿的十道魂魄全都带回来。”鉴知阳万分坚定的回答。
他不怕路途辛苦,只要有希望在眼前,就能走下去,直到成功的那一日到来为止。
见鉴知阳重新振作起精神,鞍作淳郎欣慰的扬起笑意,暗中替他与典秋水祝祷,希望他们重聚之日能尽快到来。
如此多的波折已经够了,他相信这已经是最后一道关卡,跨过之后就能海阔天空,不再有憾。
隔日之后,他们三人分道扬镳,缘尘子去寻找凤喙麟角制续弦胶,鉴知阳踏上搜集典秋水十道魂魄的旅程,而鞍作淳郎则回到鉴展嵩他们的隐居之处,向他们报平安,并告知最新的进展。
现在只能等,不知还得再等多久一家人才能重新相聚,但有等待的机会总比没有好,他们也不断祈祷,希望鉴知阳能一路顺利,尽早完成任务。
鉴知阳骑着马,依照灵镜给予的指引,开始漫长的奔波之路,除了晚上休息之外,白日无论晴雨他都在外头赶路,风吹日晒雨淋,不曾喊过一丝苦。
直到两个多月之后,他终于来到一处大草原,他气喘吁吁的下马,暂时放任马儿低头吃草,自己一个人往草原的中心走过去。
风沙吹过,沙沙作响,寂寞又苍凉,他将怀中的灵镜拿出来,看着飘浮在草原上空一个黯淡黄色的小光点,知道那就是典秋水的十道魂魄之一,散飞到此处便停了下来,无所依归。
他将灵镜光滑的那一面往上,就见飘浮在半空中的黄色小光点慢慢降下,最后没入光滑的镜面里,镜面上还浮起一波虚幻的涟漪,似乎还出现一闪而逝的典秋水样貌。
他隐隐激动,拿着灵镜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眼眶微泛湿意。
已经找到一道魂魄了,再九次,九次之后他们就能重新相聚,再也不分开。
鉴知阳在大唐国土东西南北到处奔波,找到魂魄的时间有快有慢,有时两、三个月就能找到一个,有时将近半年才一个,他只能拿出无比耐心,咬牙撑住,只要觉得沮丧的时候就将灵镜拿出来抚摸,知道镜子内有典秋水的魂魄正陪伴着他,他就能重新拥有力量,继续追寻下去。
在外奔波半年后,他不但晒得肤色黝黑,也显得沧桑不少,但眸中坚毅的神色越来越亮,信念丝毫不曾动摇过。
一路跋山涉水,马儿到不了的地方他就徒步走上去、爬上去,这一路上他早已不知磨破了几双鞋,早已算不清他到底曾在野外餐风宿露多少次,早已忘了上一回安安稳稳在客栈睡上一场好觉到底是什么时候。
他只知道自己还差几道魂魄就收全,他与典秋水相聚的日子也越来越近,只要他不放弃的坚持到最后,她终究会回到他身边。
狂风大雨甚至是暴风雪,他都不看在眼里,这些外在的恶劣条件都阻止不了他前行的步伐,无论再冷再热,都浇不熄他一颗炽热的心,都打不倒他因长久跋涉而日渐强壮的身子。
大约一年半后,他已经搜集到典秋水散逸在四方的五道魂魄,魂魄凝聚在灵镜内,原本已无任何知觉的典秋水也开始渐渐恢复意识,在镜子里头见到鉴知阳辛苦奔波。
他脸上的纹路因为长久的风吹日晒而变深变粗,他的一双手因为长时间握住缰绳早已生出一层厚茧,每每见到他露宿在林间,只披着一件御寒披风就靠在树干下睡去,她就忍不住心痛,在镜子内哽咽出声。
阳?
他瞧不见她,也听不到她的声音,她只能继续心疼的瞧着他一路吃苦,千辛万苦替她收回一道又一道的魂魄,脸上的欣喜笑意也跟着越扬越大。
就快了,再忍一忍,就快了……
翻山越岭,百转千回,当他终于寻到最后一道魂魄时,时间已然过去三年多,走过一千多个日子,天南地北几乎踏遍。
一望无际的湛蓝晴空,配着没有尽头的草绿高原,这就是鉴知阳所寻来的最后一处。
他身上披着早已陈旧的披风,历尽沧桑,高原上冷风吹来,将披风高高吹起,翻飞成一波又一波的浪,寒风吹得他脸皮刺痛,甚至眼泪都快被逼出来,天冷但他的心却很热,情绪激动。
他看到了,最后一个淡黄色小光点就在眼前,他将铜镜拿出来,和以往一样将镜面朝上,飘浮在半空中的小光点慢慢降下,主动沉入镜面,泛起第十道涟漪。
终于结束了,他开心的扬起笑,松了口气的双膝跪地,将灵镜紧压在胸口,一千多个日子以来的辛劳像在这一刻全被洗去,内心的感动早已不知该用什么话才有办法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