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邵羿将所有心神都凝聚在破坏灵镜上头,无心顾及四周,故当鞍作淳郎突然从暗处扑过来时,他根本来不及反应,被鞍作淳郎狠狠一肩撞开。
“别碰我的镜子!”
“什么?”
鞍作淳郎使尽所有力气一撞,成功将邵羿狼狈的撞到一旁去,他赶紧扑上桌将最大的一面镜子抱入怀里,紧接着再抓其他面镜子,能救多少算多少。
邵羿往旁踉跄了好几步,好不容易才站稳脚步,他眼神狠厉的瞪向鞍作淳郎,身上的杀气瞬间高张,“你找死!”
邵羿猛一挥袖,一道强烈的金光就朝鞍作淳郎飞袭而去,鞍作淳郎下意识将刚抓到手中的其中一面灵镜朝邵羿一丢,灵镜与金光在半空中互相碰撞,金光猛烈的朝邵羿反弹回去,在他脸上划过一道血痕,让他讶异的瞪大眼。
而将金光回弹的那面灵镜太小了,承受不住强烈的灵力撞击,瞬间在半空中爆裂开来,其中一片碎片撞上鞍作淳郎怀中最大的灵镜,并且在光滑的镜面上留下一道割痕。
鞍作淳郎心惊的看着镜子,发现它原本稳定的金光开始忽明忽暗,似是受到伤害所致。
邵羿摸着脸上的伤痕,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哈……你以为只要制出新的镜灵就能与我对抗吗?你们的想法太过天真了!”
“别以为我会被你所说的话给吓到!”鞍作淳郎冷瞪着他,“刚才已经证明了,咱们已有能力让你受伤。”
“那又如何?小小伤口,不足为惧。”邵羿对他冷笑,“镜灵的灵力也是要酝酿的,酝酿得越久,灵力越是高深,而我的灵力从战国时代开始酝酿至今已有一千多年,你说说看,你手上那一面灵镜又酝酿了多少日子的灵力?”
鞍作淳郎心一惊,从没想过这种问题,如果邵羿所说为真,就算他们现在成功制出镜灵,灵力也与邵羿相差一千多年,灵力怎么有办法与他相比?
“在我眼里,你手中那面灵镜的镜灵根本就只是个不足为惧的婴孩,永远都别想斗得过我!”
“不,我绝不相信你所说的话!”
鞍作淳郎自知打不过邵羿,只好赶紧抱着镜子逃出工作坊,拼死也要守护怀中的灵镜。
他不相信典秋水的牺牲是一点用也没有,如果真的不足为惧,邵羿又为何一定要破坏灵镜?这表示邵羿还是忌惮灵镜的存在。
只要邵羿会忌惮,他就相信他们还是有成功的机会,所以他绝不能放弃。
“哪里跑?把镜子全给我留下来!”
邵羿追出工作坊,没想到此时鉴展嵩却从一旁冲出来,将邵羿给扑倒在地,紧紧抱住他不放,“绝不能让你坏了镜子!”
“你这个家伙简直不要命了!”邵羿愤恨的伸出手,往他的天灵盖抓下去,想一掌将他给击毙,没想到此刻他的手却又不听使唤,隐隐发颤,就是没法抓下去。
只要一遇到和自己家人有关之事,体内的鉴知阳就会出现反抗之力,且力道特别强,上次和这一次都是,让他又气又恼。
鞍作淳郎心惊的停下脚步,“坊主!”
“别管我,快带着镜子走,逃得越远越好!”鉴展嵩大吼出声,已有豁出性命的打算了。
鞍作淳郎痛苦的咬紧下唇,转身继续奔跑,他不能浪费鉴展嵩帮他争取的逃命机会,就算再痛苦也一定要跑!
鞍作淳郎这一逃就是大半年的时间,但无论他如何逃跑,邵羿总是有办法随后追上,似乎是因为他手上的灵镜散发出的灵力正是让邵羿屡屡追上的原因。
但也因为他拥有灵镜,能够感受到灵镜传给他的危机感,才能总是在邵羿即将寻到之前赶紧逃离,躲过一次又一次。
而受伤的那一面最大铜镜,虽然上头的刻痕已经主动消失,可金光依旧持续的明灭不定,非常不稳,这让鞍作淳郎很担心,就怕会影响典秋水的状况。
在逃跑的路上,他被邵羿袭击过几次,总是靠着手上的灵镜惊险逃过一劫,一边逃跑,他一边不断的思考,到底该将镜子藏到哪去,才能够彻底躲过邵羿的追击?
直到他听到日本遣唐使船来到大唐的消息,他才像是瞧见一丝希望曙光。
如果灵镜能够随着遣唐使船回到日本去,到那遥远之处,他相信就算是邵羿也没办法追过去,更不用说破坏镜子了!
他回到扬州城,因为遣唐使人员在离开大唐前的暂时落脚处在扬州城内的“平桥馆”,他意外与自己的三弟鞍作真一重逢,原来三弟是此行的日本遣唐使译语。
虽然回到日本是他一直以来盼望的事,但这件事情若是没个完结,就算回到日本他也无法放下心,所以他只将镜子托付给三弟带回日本,痛下决心暂不回去,他要留在大唐,等待典秋水苏醒归来,然后圆满解决邵羿的事情。
“秋水,在这里太过危险,他随时都有可能找到咱们,然后将你给毁了,所以我没得选择,一定得暂时将你给送走,送到连他也到不了的地方……”
在与镜子分别的最后一刻,鞍作淳郎沉痛的抚摸铜镜上的花纹,“等你有能力苏醒后,一定要回来,无论如何,想尽办法都要回来……”
他相信正在沉睡的她会听到他的叮咛的,他也相信她会排除万难回到大唐,无论得花多久时间。
就算这一条归乡之路万里之遥,比天的尽处还远,相隔无尽汪洋,她会回来的!
当成为镜灵的典秋水终于苏醒过来时,她已经整整沉睡两年,身处万里之遥的日本,眼前所见是全然的陌生。
她茫然的瞧着木制屋宇,不懂自己为何会在此处,甚至连自己是谁、过去曾发生什么事情都想不起来,像一抹游魂似的在鞍作家到处飘荡,因为根本就没有人见得到她的存在。
她为什么记不得任何事情?
脑袋隐隐作痛,像是曾受过什么伤似的,她唯一记得的一件事,就是她必须“回去”,但到底要回到哪去,她再度陷入茫然。
她待在鞍作家内默默看着鞍作家的人一代传过一代,物换星移,她始终像个格格不入的外来者,在一旁冷眼旁观鞍作家的兴衰,内心始终空洞,无所依归,也不知道除了鞍作家之外,她又能去哪?
所以她只能一直在鞍作家内徘徊,一年、十年、百年、千年,直到文明的二十一世纪,直到能感应到她存在的人终于出现……
我想归乡……
年轻女子纳闷的道:“呃?谁要归乡?”
二十一世纪的日本京都,“晋唐工艺”的展览馆内摆放鞍作家历代私人收藏的中国唐朝工艺品,典秋水所依附的那面铜镜也是展物之一,她不期然的自言自语,却意外引来某个年轻女子的回应。
典秋水讶异的从展览馆飘出,来到会客大厅内,见到从台湾来的赵莞清正和接待小姐说着。
“你没听到吗?刚才有一个女人在说,她要归乡。”
她真的听得到自己所说的话?典秋水死寂已久的心终于盼到一丝希望,决定再试探她看看。
带我回归故里,可好?
“你听,又出现了!”赵莞清往四周看了一圈,还是找不到声音来源,“她要人带她回归故里。”
就是她了!典秋水兴奋不已,有着非常强烈的感觉,她可以靠着赵莞清找到自己的归乡之路,这得来不易的机会,她绝对不能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