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从没想过生离死别,至少不是这么早。
“大概两个月了,她不让我告诉你,所以我先将心力放在她身上,说服她接受治疗。”那个女人呀!总是顽固得不听劝。
“为何是你送她来,不是那个人?”形同陌路的夫妻还有什么道义责任。
闻言,柳父笑得满足。“因为我才是她的丈夫呀,在婚姻的保障下,不管要签署任何档,我是那个最有资格的人。”
“我以为你不爱她了。”他涩然道。
柳父呵呵笑着,腼腆得像个小男孩。“我一直深爱着她,自始至终没变过。”
他一听,震撼无比。“可你先有外遇……”
“不是这样的,如果你还有印象的话,在你之后你母亲还怀过孕,但是小孩没生下来,流产了……”
那一天妻子因下体出血而大惊失色,忙着打电话向他求援,但他当时刚坐上飞机飞往南部由差,妻子一急,赶忙出门要去看医生,却失足从楼梯滚落,孩子也没了。
从此她便开始怪他,也怪自己,认为是他们的错,孩子才流掉。
“……后来我才明白,她因失去孩子而得到忧郁症,但是不知情的我只想逃避她的歇斯底里,秋秘书不是我的情妇,她是我酒后乱性的一夜情对象。”
谁知就那么一次,她怀孕了,而且坚持不肯堕胎,为了负起男人的责任,他才租了间房子让她安心待产。
哪晓得妻子不知从何知道此事,找上门来大吵大闹,他内疚而恼羞成怒,大发雷霆地骂她不懂事。
从那时起,夫妻关系每况愈下,只要一碰面就吵架,因此他索性跟外面的女人在一起。
如果不爱她,他何必拖着不离婚,他只是在逃避,结果却逼她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所以你还爱着妈?”惊讶写在脸上,柳清羽不敢相信事实的真相竟是如此。
“是的,我爱她,所以她人生的最后一段路我要陪着她,用我丈夫的身分。”他不会再放开她的手,没有人可以剥夺他的权利。
“你后悔和她结婚吗?”
柳父眼神深幽地望向安宁病房的方向。“当然不后悔,错误的不是婚姻本身,是我,是我不够成熟、不够体谅,是我们忘了珍惜彼此,以为爱不需要经营。”
“爸,你觉得幸福吗?”绕了一大圈还是原来的那个人,这样的迂回波折真能不生怨慰?
“等活到我这岁数,你就会明了,能和所爱的人相守到老就是幸福。”说完,他重重地拍拍儿子肩磅,转身想回安宁病房陪伴癌末的妻子。
望着父亲询凄的背影,柳清羽眼服一热。“爸,晚一点我再去看你和妈。”
柳父欣慰的举手一挥,没回过头多看一眼,急着回到妻子身边。
“这就是爱吗?”
柳清羽沉吟了许久,让自己对婚姻的恐惧沉淀下来。父亲今日的一席话像碎天巨斧,狠狠地关开他筑起的心墙,释放出张牙舞爪的阴暗巨兽。
能和所爱的人相守到老就是幸福,无憾的爱便是成为心爱之人的伴侣,用一生守护,不论痛苦或欢乐。
晚儿……
他倏地起身,脚步极快地来到心之所系的人儿面前,厚实大掌颤抖地捧起莹白小手,轻轻的、十分珍爱的握住,眼眶的泪滴落。
幸好来得及,她没事了,还有呼吸,起伏和缓的胸口是她活着的证据。
感谢老天!柳清羽在心里感恩,老天爷没收走他的幸福,将他的爱送回他的怀中。
第10章(2)
由于柳清羽医术精湛又抢救得宜,夏向晚在加护病房待了一天一夜的观察后,即转入个人病房。
“怎……怎么了,下雨了吗?”手上湿湿的,有水意。
望着缓缓睁开的水亮眸子,他满心感动地笑了。“是顽皮的雨精灵飞进屋来,叫醒爱睡觉的小懒虫。”
绝不承认自己看她尚未醒来,关己则乱,心急得求老天赶紧让这磨人的小东西清醒而眼泛泪光。
“人家哪有睡懒觉,我是……哎哟好疼,我的头……”这是什么,头上怎会有纱布?
“小心,别碰,你动过手术。”他飞快地压住她的手,不让她碰触到伤口。
“动手术?”她一脸迷惑。
他无限宠爱地抚抚她尚未恢复气色的脸庞。“你忘了发生什么事吗?”
夏向晚想了下,蓦地睁大眼。“啊文医生朝我脖子注射针筒,天呐,好痛!我还来不及问她干么替我打针,人就昏过去了。”
他眼神微阴,脸上笑容一敛。“她不会有机会再拿起任何一件医疗器具。”
“我怎么了?”她只记得耳边有一阵很讨厌的笑声,然后眼前一黑。
“没什么,跌倒撞到头,我替你开的刀。”他轻描淡写的带过,不让她想起惊心的一幕。
“什么?你替我开刀……等等,清羽,你是不是哭过了?眼睛有点红……”他在替她担心吗?忧虑得无法放心。
柳清羽笑着否认,“是眼睛进了沙子。”
她轻哼一声,手指无力地画过他脸颊。“好烂的借口,关心就关心嘛有什么好说不出口。”
“是呀我真的很怕失去你,在乎术台上的你……”他眼涩地用力一眨,眨回可疑水光。“我爱你,晚儿,我希望你知道,这世上若少了你,我活着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你不是要求婚了吧?”她突然不解风情的冒出一句,还满脸惊惧的模样。
他一征,闷闷地笑出声。“如果我说我们结婚吧你会不会跳起来逃走?”
“会。”她大声的回答。
他笑得更大声。“可是我想娶你当老婆,怎么办?”
“再等十年。”老话一句。
“等不了。”
她苦恼地咬唇。“但我不想太早结婚耶!谁晓得你到时候一个心血来潮会不会想闹出一条人命来玩,那我的医生执照不就别考了?”
他霍地黑眸一亮,对“婚姻”的反感似乎不见了,取而代之是期待。他和她的孩子,最好是一个像她的女儿,他们一家三口和乐融融,他陪着女儿玩飞盘……
“夏向晚医生,请你嫁给我吧!我对你的感情深似咱们老家那条溪流,澎湃地庵过大片农田,我会把我所有的钱都交给你,你会是最富有的人……”
一大束俗到爆,至少上千枝刚从花田剪下的玫瑰花,红得艳丽,红得娇美,红得刺眼,花辫上还带着些许露珠。
打不死的小强许礼仁站在人来人往的医院大厅示爱,把场面弄得相当盛大,还请来小提琴师伴奏,引来不少侧目的眼光。
自从被打断鼻梁后,他便深深觉得家里有个医生的重要性,加上奶奶又老在耳边唠叨小晚有多好、有多乖,小晚若是她的孙媳妇该有多快活,听着听着,他也认为娶妻当娶夏小晚。
毕竟两人有过儿时情缘,他还暗恋过她几年,现在大家都长大了,凑成一对刚刚好。
“哇!他又来了呀!这回是摆什么阵仗,够不够瞧?日子过得太苦闷了,来点调剂也不错。”
夏向晚没好气地横了好友一眼。“你少凑热闹成不成,我被他搞得都一个头两个大,快要到精神科报到了。”
“嘿,我是替你高兴,一当上医生就身价百倍,一群男人排队捧着鲜花向你求婚。”让她也想嫁人。
不久前,文院长被董事会罢黜了,因为他徇私不公、纵女行凶,连医师公会也要求他提出检讨报告书。
即使女儿行为失当,差点害死一条人命,疼女儿的他还是在离职前和柳清羽达成一项协定,他收回对夏向晚实习分数取消的惩罚,让她顺利毕业,而他们不向他女儿提起告诉。